一

……

四周皆是一片虚无。

沈清秋一刻不停的疾走着，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是一味的逃。

突然，一种熟悉而又不知来由的疼痛袭上脑海，他咬了咬牙，狠狠按住了颞颥¹，脚下速度慢了下来。

又来了！

恍然间，四周景色扭曲了一下，原本雾蒙蒙的周围终于有了画面，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洛冰河！

沈清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刚打算转身逃跑,却忽的发现，洛冰河虽然目光看向这边，但却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调转的脚步生生停住,他倒要看看，那小畜生要搞什么名堂。

洛冰河正站在一间光线暗淡的石室里,一个花纹繁复的木盒被放在了中间的供台上，周围地面上皆画满了复杂繁锁的阵法,石室四角不规则堆放着蒙尘的物什。兵器，宝石,书简，瓶瓶罐罐皆有。刀枪剑戟的寒光与珠光宝气在一层厚灰之下，隐隐光色流转。²

沈清秋环顾一圈,墙壁上都是彩绘的群魔乱舞，重重包围在四面八方。石盒里装的是一抔浅灰的土，像是什么东西燃烧过后所剩的灰烬。石台边上，放着一把通体

漆黑的剑,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黑紫之气,正是心魔。

洛冰河的目光锁定在供台的石盒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清秋等得无趣，转念一想，自己管那么多干嘛？小畜生要怎么样与自己有何干系？他已经死了，与洛冰河再也没有任何牵连了。

沈清秋转身便走。才走了几步，眼前的景物剧烈晃荡，又成了刚刚的场景，洛冰河那张脸阴魂不散又出现在面前。沈清秋不耐，调转脚步打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清秋，该起了。”

洛冰河的声音穿透了结界，轻飘飘的扫过了沈清秋的耳畔。沈清秋瞳孔猛的一缩，果断转身便跑，才几步，头部剧烈而尖锐的疼了起来，他咬紧牙根，忍着痛远离这个地方，漫无目的地跑远了，。到哪都行，只要离那个疯子越远越好。

真是个疯子！

那招魂阵……那石盒……

仅是如此。

为什么？

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该还的他都已经还完了，为什么还要这般纠缠不清？

……

招魂阵有了些许反应，洛冰河神色微变，抬手就掐了个诀。心魔剑剑鸣不已，黑气紫光汹涌，缓缓绕上了石盒，通过心魔剑为媒介，强行开道。

沈清秋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粗鲁的将他拖向了洛冰河，他剧烈挣扎着，却无丝毫起色，头痛欲裂。

他本以为就要这样被洛冰河得逞了，不料就在离那几步之遥的地方，被迫停了下来。

他过不去。

中间似乎有一堵看不见的屏障，那股力量拉扯着他，令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在了那屏障上。

“……”

沈清秋咬牙切齿，暗暗咒骂着那挨天杀的小畜生，身上骨头被撞的生疼，却又停不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清秋意识都快不清醒的时候，那股力量硬生生停了下来，因为有另一个力道也束缚住了他。这股力量温柔而强硬，与洛冰河那种‘哪怕你断手断脚我也一定要将你弄回来’残忍截然不同。

但那也苦了沈清秋，原本撞墙的滋味就很不好受，这下成了拉扯战就更不好受了。 两道方向相反但同样强悍的力量争夺着沈清秋，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活生生撕开，难以忍耐的尖锐疼痛袭遍全身，即将超出他的承受范围。周围景象一花，石室连同着洛冰河的幻象扭曲，只是瞬间，又回归了虚无。

沈清秋的身影晃了晃，终于倒了下去。

圣陵之中，洛冰河捏着诀的手用力过猛，指尖微微泛白。阵法所散发的光芒渐渐暗淡，归于平静。

他双手无声攥紧，眸中隐隐泛着红芒，死死盯着供台上的石盒。

又失败了。

混沌虚无的空间，沈清秋身上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罩住，轻轻荡漾着，犹如泛水涟漪。

在这静谧空旷之处，不知怎的，竟传来一声轻叹，看似怜悯，实为惋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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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颞颥:太阳穴的别名。（总觉得直接叫太阳穴不太好，就用了给别名。）

²节选自渣反原著关于圣陵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