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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无轶

(傍晚 京道)

全身雪白的小虫绕过木门上侧的灯烛,扇动着翅膀,翅膀反照着小巷外的光亮的大道,作为人族最热闹的地方,京道的夜晚也跟白天一样,街道与集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纪夏手持折扇,身着男装走在前面,白衣服的小正太跟在后面,两个人漫步在这充满小贩叫卖声的地方,左顾右盼,心情大好

“你们这里跟我们那里一样,晚上也很热闹”纪夏感慨道,尤其是东边那家围了不少人的小吃摊,香味不知飘了多远

“看来京道的氛围挺轻松的,真不知道京道之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纪夏边说边四处张望,来这几天她就在观察京道的建筑风格,不得不说,京道的建筑风格真的非常独特,既有她幻想中古代世界的酒楼客栈式地盘,也有与原来世界无二的小摊和乡下小楼

京道是京道之主建立起来的,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她目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位京道之主换届的传闻,莫非,他去过她原来的世界?不然怎么会这么像呢,纪夏看着这熟悉的建筑风格,心里燃起了想回到原来世界的欲望

“呼呼——”

在她有点出神的时候,呼吸空气的瞬息间,一股好闻的味道猛地窜入鼻腔

是那个小吃摊的味道!

纪夏回神,一根红红亮亮的炸串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眼前,炸串的缝隙间恰到好处地抹了辣椒酱,闻得太久会感到呛鼻,不过这样一根炸串却勾起了少女的食欲

小正太不知什么时候买了好吃的,此时正一脸笑意地把炸串举在她面前,只是说话依旧带着嘲讽:“你刚刚干什么呢,走路走这么久走傻了,然后在美食街发呆?那啥,本系统看你走路这么辛苦的份上,决定自掏腰包买好吃的给你吃”

见纪夏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他补充道:

“快吃吧,一会凉了”

经这么提醒,纪夏才注意到小蛮到现在还一直在半空举着这根炸串,她赶忙拿了过来,防止系统手酸:

“自掏腰包?你哪来的钱?”她边吃边问

“我是系统啊,升级的时候有金钱奖励”

“你升级了?”纪夏打量起小蛮的装扮,眼前展现的依旧是那个身着白衣的银发小正太,外表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对,我现在可以展现自己的外形,也就是说我现在想被人看见就被人看见,想不被别人看见就不会被别人看见”

“挺高级啊”纪夏感慨着,把吃完留下的木签子丢掉,她习惯性拍了拍手,注视着小正太,认识这么久,小蛮在自己面前就一直是小孩的模样,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感情,既不会像她曾经看到的穿越文里面有什么主系统,次系统之分,也没有所谓任务发放和任务奖励,也没有所谓女主女配反派之分,这些基本的会跟系统扯上关系的小蛮都没有,以至于她有时候都会怀疑,小蛮根本不是系统,他跟她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这一路来,说是没有任务,但是她跟小蛮经历的一切就像被人策划好一样,掉入噬兽森林,遇见木屋里的少年,购买武器,觉醒元素,参加京魁大赛,以及自己体内好像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外来意识,因为这个意识,自己又阴差阳错有了元素

这些就好像是什么人提前写好了剧本,然后她跟小蛮就是书中人,一起被这个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

“那你这金钱奖励有多少啊?”纪夏顺着他的话问道

“呃……”像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小系统肉眼可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挠着自己的脸颊说:“本系统初次升级,得到的奖励不多,只能请你吃个炸串……”

“那个炸串多少钱啊?”

“…相当于你那个世界的一块钱”

“………那这个奖励确实不多”纪夏替小蛮尴尬了一下,然后赶紧拍拍胸脯:“没事,我可以去赚钱,这不是问题”

少女男装的面孔略显青涩 此时拍胸脯的样子就更显稚嫩了,就像一名初出茅庐的少侠,在长者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去走南闯北

当然,他是系统,不是长者

但是说到赚钱的问题,小蛮在纪夏面前还是有些心虚的,准确说这个钱并不是他升级来的,而是纪夏昏迷的时候他为了凑纪夏那天的住宿费和吃食,把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锦袍当掉换来的,只是那家客栈消费实在太高,到现在剩下的杂碎钱只够买这样一个炸串

京魁大赛打赢清秋得到的钱哪有那么多,它其实在支付初笔住宿费时就已经花完了

包括后面买所谓糖葫芦的钱,其实都是他当来偷偷放进袋子里的,只是他不想告诉纪夏这些,自然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要说唯一让他费解的,大概就是,当铺老板看见他后的反应,那微怔的表情,就跟京魁大赛赢过清秋后那一会儿,酒楼两个看戏的男人其中一个当时看到他的脸反应一样,奇奇怪怪的,非常不自然

那戴着圆框眼镜的,有胡茬的当铺老板甚至称呼直接从“公子”变为了恭恭敬敬的“这位爷”

自己的脸怎么了吗,一没创伤二没毁容的,至于都是那个反应吗,小蛮如今回想起来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沐阳”小蛮叫起了少女的本名,他想起了一个之前被他们忽略掉的点:“你既然打算男装逛青……去风花雪月,有没有想好自己男装时叫什么名字啊”

“???”纪夏有些疑惑,去风花雪月还要考虑这个吗?青楼不应该是里面的姐姐都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吗?

不过说来也对,既然变了妆造,那还是换一个名字吧

纪夏思考了片刻:“我的本名叫纪沐阳,到现在这个世界要对外叫纪夏,男装的话,就叫杨暮吧”

“杨暮?有什么寓意吗?”

纪夏笑笑:“没什么寓意,就是把沐阳两个字读音反过来而已”

“可是这个名字听着很奇怪诶,感觉你都大了一个辈分了”小蛮吐槽归吐槽但最终还是尊重了纪夏的选择:“不过你要是喜欢就用这个吧”

“咳咳,我喊一下让你适应适应,”小正太战术性咳了两声,然后一本正经地喊道“杨公子?”

“……诶!”

“不行不行,你反应慢了半拍,这个诶不及格,再来!”小正太又叫了一声:

“杨公子!”

“到到到!”

“你大学点名呢?再来!”

小蛮又重复了一次:

“杨公子!”

“我在”为了不被小蛮吐槽,纪夏这回打算平静一点,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一些

“对味了 ,我们试试别的称呼”小蛮称赞着说完后又开始了:

“杨暮?杨大哥?杨兄?”

这是小蛮式出题机

“我在,我在,我在……”

这是纪夏式复读机

…………

不知这样一种迷之操作过了几分钟,小蛮突然很反骨地喊了一声:

“儿砸?”

“在呢,找我什么事啊”纪夏几乎是秒答

“噗——”

小系统绷不住地笑出声来

“???你刚刚喊我什么?”听到笑声后的纪夏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说什么,看着眼前占到便宜的小正太笑的那么开心,她既无奈又无语:

纪夏“……”

“好哇,小蛮,你耍我!”

“没办法,你太好骗了”白衣系统被这么一说,格外洋洋得意,他晃晃手,一副悠哉的样子:“我下次还敢”

“你开心就好…”纪夏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摇摇头,继续往前方灯火透明的地方走

小系统笑完了也继续跟上去

而在两个人离开后,之前两人所站地方后面的黑暗处冒出了一个脑袋,少年腰间安着完整的竹篓子,灰黑色发后吊着狼尾,一张脸在光暗交织的地方显得晦暗不明

她用手轻抚了一下竹篓外表:

“他们好像去风花雪月了,我今晚上要跟着去吗?”

“去啊,他们去那里不就是找你…”竹篓子里传出来一个成年男性低沉的声音,但这句话他还没说完,接上的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池云赶忙打开竹篓,把带着戒指的手伸了进去:“腾蛇你没事吧?!”

她的手刚要摸上蛇的背身,一股力量就把她弹回来了,腾蛇基本上是很快说出口:“你先别碰我,我缓缓就好”

“哦,那好吧”池云把手抽了出来,把竹篓重新盖好,在刚刚空余时,她在打量自己腰间这个竹篓子,这个竹篓子是她幼时捡到腾蛇后没多久,洛川以教导之名送给她的,她完成任务后觉得这篓子还可以用,就干脆把腾蛇装进这个篓子里,好巧不巧,这个竹篓子非常适合腾蛇,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不仅给了他安全的躲避空间让他这么多年避免了不少麻烦,更是加速了他伤口愈合的速度

准确来说这篓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手工制品,而是一件独一无二的特殊灵器,看这手法,说不定还是洛川亲自做的

行吧,这人长的很帅,实力很强,身份很高,手工能力也是一等一

要是他别拿那种看孩子的眼神看自己,就更好了,每次想到他那前辈关爱后辈的疼爱眼神,池云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自然,池云不知道的是这种眼神其实是当初洛川重逢腾蛇后,腾蛇一番口舌要求他不要对池云那么冷冰冰的,要温柔,要像长辈一样关心她,而洛川见自己的朋友就为这么个事还要跟个老妈子一样在自己耳边一直叨叨,觉得挺有意思,就直接答应了

当然,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重点内容,就当一种彩蛋式解释吧

“你还打算在这里站着吗?不去风花雪月吗?”腾蛇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节奏,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小心他们走这么远路是白跑”

“知道了,知道了”池云直点头,心里面又想起了现在指不定在元素殿悠闲玩木棍子的某人,要不是他,她至于聊完正事后就马不停蹄地冲过来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到纪夏附近已经很不错了:“腾蛇,我能歇歇吗?”

“……”竹篓子的那条蛇经过思考后,最后无情地丢下两个字:“不能”

这句话说完,腾蛇还在竹篓子里扭了两下

“…” 池云想起自己这大半天累死累活就为跑过来,突然有种想骂街的心情,在腾蛇面前她很想闹脾气:“你来,化形背我走,这么大一段路,你跑过来试试”

“不让我传送就算了,还不准我歇?”

腾蛇状态有所好转,他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说起话来平和了很多:“我现在还算病号,化形?不可能滴”

“背你?更不可能”

“那你就给我闭嘴”

池云说完后抖了抖腿 ,伸展手臂完后她还是打算听腾蛇的,赶一下自己的速度

“再过两天,我俩去一次莫徊村吧”

“莫徊村?我们前两天不是才去过一次吗?”池云再一次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如风影般小心翼翼又不被人察觉,整个人跑起步来轻飘飘的

腾蛇感觉到空间因为疾跑带来的剧烈抖动,心里泛起一丝欣慰,池云的天赋和成长速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再去一遍嘛”腾蛇这次还特意加了一个后缀,他没有顾及池云被他这么说话后浑身尴尬的样子,满脑子想的是洛川后来意识中对他说的话:

“你们过两天可以再去一次莫徊村,既然他们有心,那我们也应该配合一下,而且…”

“我觉得这次去莫徊村的人应该还不少”

“莫徊村的传统祭祀差不多也是两天后开始,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去凑个热闹”

“你别这样子说话…”池云小声bb道,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右侧传统高楼的屋檐上,她停下步伐,一只脚已经退到了后侧:

“你待好,我们接下来可能要走房顶了”

“啊?你要跳上去?”

他可不记得池云的弹跳力有这么好

“不不不,是借助一下水元素,跳上去多费劲啊”

狼尾少年的手边说边开始在右侧画蓝色的小圆圈,充盈的水元素在她的指尖流转,然后一点点包裹住她的全身,与之对应的还有她对面高楼上开始出现的元素影子,两者相互照应,一蓝一灰的色调在暖色的灯火中显得格格不入

等到屋顶上的人形元素上成型地差不多了,池云嘴角一抿,低喝一声

“换!”

瞬间,两个影子转换了位置,腾蛇和池云站到了屋顶上,池云撩了撩狼尾,想得到腾蛇的赞许:

“看,轻轻松松,根本不用跳”

“你这用的是什么法术?”腾蛇回忆她刚刚的动作:“水幻影吗?但我怎么记得水幻影没有这个用法”

“我自创的”池云回答“这个比较实用”

“高阶水幻影我还没完全学会呢,洛川给的这本书对我来说还是太高深了”

“哈?”腾蛇记得洛川之前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池云水元素天赋很高,水幻影入门基本是自学而成

“是这样啊”池云解释道:“他当年在桦原认识的我的时候,就跟我说想当他徒弟,光人情不够,还得我自己想办法学会水幻影,而且最终收不收我看他意愿,我那会还觉得,他这个人挺矫情的”

“不过我最后还是学了,勉勉强强会了一点,要是这么看,水元素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学的”她感慨一句

“好了,不聊了,我还得去风花雪月”池云在腾蛇发言前提前终止了这个话题 ,继续往前跑 但是这次换成了房顶

要不是普通人看不见他们,估计很多人看到都会称赞池云飞檐走壁的动作和速度,少年踩瓦砾跑步起来又稳又快,一点不拖泥带水

而那个竹篓子 也在扑面的风声里,不止地摇晃着,毫不停歇

(“风花雪月”)

“可算走到了…啊不行了,我歇会儿”

小蛮在半空中喘着气,“呼呼呼”几声后,“咚——”的一声撞到了纪夏的后背

纪夏被他这一撞向前踉跄了两步,意识到这一击力度不小,她来不及扶正自己,就赶紧转过来蹲下看小蛮的额头:

“额头怎么样?撞疼了没有”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事”面对纪夏的关心,小正太连忙用自己的小手护住额头,转移话题道:“风花雪月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

听到耳边传来古筝的弹奏声,纪夏扭过头,看向了背后的建筑

这就是,京道的青楼“风花雪月”吗

虽然位于街区边缘地带,位置有点偏,但是这里的人流量不比之前那条小吃街少,相反 ,就算身处在外,里面的喧嚣声还是一点不漏地传入纪夏的耳朵

也还好,纪夏感到庆幸,这里面女子谄媚和娇羞的声音并不多,更多的是乐器声和歌舞的伴奏,其实换个角度,当成艺坊,也不是不行

看着这座座楼阁连绵而起,纪夏不难猜到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露天环境,这与她以为的封闭式环境也大有不同,楼阁与亭榭间透出空隙,蓝紫色的夜从中窜出,配上点点星光,整个风花雪月从外观上其实就已经带给纪夏一种还算舒服的感觉了

“这位公子,看了这么久,不打算进去坐坐吗?”此时,一个身着淡青色萝衣的女子站在了纪夏身边,笑脸吟吟地打量着她,看到纪夏的装束,她捂嘴笑了:

“公子这是第一次来风花雪月吧?是朋友推荐的还是慕名而来的?看把公子紧张的,头冠都要歪了”

萝衣女子声音柔软好听,如同丝绸般给人轻和之感,让人禁不住地想跟她多说说话

诱惑没诱惑住纪夏不知道 但是小蛮莫名其妙来了兴趣,他撺掇起一直不说话的纪夏:

“不是找池云吗?我们快进去吧”

“……”纪夏看身边系统有点憋不住的样子,扶额:“小蛮,有点出息行……”

“公子?”耳边传来了热感,纪夏的注意力一下转过来,这女子不止何时凑到她的耳边私语起来,手指也不经意间划过纪夏的面颊,细腻润滑的感觉从纪夏脸部袭来,她不由绷紧身子, 这下不想注意到这女子都难了

纪夏目光侧转,有点不知所措,她本就长得漂亮,如今男装更是让不少人移不开眼,但被人这样却是第一次遇到,她犹豫半天,最终选择了抽出腰间的折扇,把女子的手移来,不自然地退后两步:

“姑娘…”她喊的也不太习惯:“在下,在下听着呢,你不必如此”

这要是放到现实 她其实有点想说,姐姐你别这样 ,我不习惯,但是现在她是男装,也不在自己原来的世界 自然动作和口吻都要变化

小蛮一旁默默吃瓜吐槽:“我看你也没啥出息,跟我半斤八两”

“………你闭嘴”纪夏给他使了一个颜色

萝衣女子看纪夏拘泥的样子,说道:“来风花雪月的俊俏男人我见过不少,不过像你这样显得青涩又可爱的小公子我倒是见得不多”

“公子,你这第一次来,莫不是来被迫来寻人的吧?”女子神色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要是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都寻到我们这里来了?”

纪夏:总不能说老实交代你们京道里的大佬之一,池云吧?

还是找个借口吧,纪夏想着,缓和自己的思绪后, 她说话自然了些:“姑娘误会了,在下这次是朋友引荐来的,而之前也早就听闻风花雪月作为京道不得不去的地方之一,趁今日机会较好,在下便寻来了”

“但是姑娘刚刚举动过于突然,在下有些……”

“有些害羞了?”女子接下去她的话,笑了笑:“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有些不习惯也正常”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纪夏明显感觉这萝衣女子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既然如此,她摇摇扇子,说道:

“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引荐一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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