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空气低到吓人,温迪暗暗抬起眼角,只见钟离琥珀色的眼眸低垂,端坐在中央,像是在等待些什么。帘外跟随的侍从眉头紧锁,一副的模样。
仅在几个时辰跟前,歌舞升平与国同庆,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想到这,温迪的思绪不经飘回早上。
“少爷,素来听闻秦国繁荣,往来人口络绎不绝,着实不假。就连我和空啼的客房也精巧的很,特地换上新鲜的瑞香,这份礼数与物力确实是能与我们并比看了”烟提抱着漆盘,睫毛泛着微光一眨一眨,像生怕忘了什么似的,把新鲜事一下子全抖出来
“瑞香树姿潇洒,四季常绿,香味又浓郁,在客人的房间摆上,意为招待佳客的意思。
好了,烟提,别叨叨了,咱又不是没来过这里,不知道的以为你这小姑娘第一次出阁,瞧见什么都新鲜”
温迪随意摆弄几下烟提送来的绸缎,抽拉出披在手腕旁的蜀锦
“还是清简些更适合我”
烟提歪着头,心里暗自思忖。
除了大婚之日,她便再未见过温迪第二次穿偏女性的衣服。无论从前现在,他从未埋末过自己的个性,无论在那种必要的场合下,都可以置身事外,张弛有度的当一个旁观者。
清廉的有些嚣张
空啼的唤声音传到耳旁,烟提不忍嬉笑,脚下生风似的溜出门外
“那少爷先行更衣,待时辰到了我再来叫一声”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略过一池的红菏菡萏,夏日炽热的风也被熏的清凉了。秦江清迷着眼,带些感叹的说到
“当初父亲那一辈成功合谋起义,内乱刚刚平息。便初次邀请你们出席了谋划数十年的庆功宴。
还记得当时,繁琐的礼数整整做了十几日,本来在最后一天,你和温迪应该见面的,谁知当日他哥哥身体抱恙只能提早回城。
更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十几年,你们的初见既然是在婚礼上”
钟离眉眼低垂,似是含笑“是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正如某些戏折子上唱的那样,该遇到的人总会遇到”
江清言罢,见他这副样子,仿佛枯木逢春,颇感惊奇的起挑眉,
酷暑天,葵榴发,喷鼻香十里荷花
碰巧,温迪寻着荷香赶来,仅惊鸿一瞥,远处观望。便足以让人遐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见钟离一席棕黑色朝服,耀金色祥瑞刺绣贯穿两边,腰间一枚温润沉玉,袖口金线丝丝缕缕,如碧波荡漾在夜幕。
白棉绕线如丝雨,串起翠玉镶绿叶,布匹清透泛闪光,恰似春江花月夜
温迪自是清楚钟离一等一的样貌,只是见这副情景也不经感叹一句
“这要是女孩子,相貌怕是可以比我还俊俏三分”
江清和温迪也是认识的,老朋友相逢,可不是客套的时候。
“好久不见啊江清,上次临走前答应我记的趣事,如今攒了多少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幸得落花时节又逢君。一路侃侃而谈,锣鼓繁花相送
这股余热一直持续到出席大殿上。远处望去,金丝层层叠叠,按品阶分,尤如仙人所居的空中阁楼,又似玄女梳妆半抽出来的钗盒。
客套的寒暄几句,拜过主方秦弛与父亲钟毅,几人相继落座,楼对岸的戏台瞬间歌舞升平,文能武将表率举杯,戏又唱了半晌,场子逐渐热闹起来。
几回叫好声后,温迪侧头撑着脸全神贯注的盯着钟离
许似目光太过强烈,钟离扭头见盯着自己不吭声的温迪,不得不先凑近身子开口
“觉得看这些没有兴致吗”
温迪摇摇头,心中未成型的坏念头油然而生
“见你生的这般好看,不自觉的欣赏着迷,倒不成想你注意力全在唱别的鸳鸯上的戏曲”
钟离皱着眉,不自觉的咦了一声,沉默半晌后,只听见耳边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啧”钟离丹凤眼不悦的眯紧,眼神变的犀利起来
“嗯……?”温迪昂起脑袋,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拖长尾音。
秦弛和钟离举杯聊的正欢,回过头,正好目睹两人卿卿我我攥着手的模样。
两位王妃顺着目光,捂嘴笑了笑。回头对了眼眼神,都想顺水推舟再做次红娘
萧洋见势先开了话茬
“陛下,听这么久的曲子,臣妾都有点腻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听闻剑术了得 提议两人一组,来为后面的烟花爆竹添个彩头怎样。”见**你们俩去试试”
目光瞬间聚焦到二人身上,没来得及撒开的手,握也不是,松也不是
温迪眼角哒拢下来,干笑几声,似乎要接过话茬,在充满感激的目光中,他果断开口把问题抛给钟离
“这个……看夫君…的意见了”
“……都行”
表面上答应的干净利落,只有坐在他旁边的温迪知道,他整个人都在倒吸凉气
侍卫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看着奉上的佩刀。钟温两个人对视一眼
“罢了,一场比试而已”温迪眼神示意,钟离也拿起了刀柄
“只是有女孩子唉…”
钟离嘴上说着决斗场上不分男女,身体却诚实的先对男子发起先手
温迪静候片刻,示意对方先行出手。在有些时候,温迪还是希望自己极聚君子风度的
岩石对浩月,明明手持配饰却含锋利的剑气,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江清没有避让的意思,侧身横劈,夺回了主权。钟离扭转手臂,两个人架起十字。猛烈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温迪几个急步蹲下躲过云清榆的回旋踢,袭来的刀剑像秀娘精湛的刺绣,身姿如盛开的牡丹赏心悦目
“这个女孩的速度不慢,技巧也够新异,只可惜跟我比速度,算是踢到铁板,还差那么一截”
“可不能再让啦”
清榆只见温迪面庞上笑意更盛,随即像风一般从两侧反攻而来
四人凑到一起,墙柱覆盖的卷帘反复飘荡在空中。温迪和钟离对视一眼
“速战速决!”
两人右手竖起剑,一下对付两个**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清榆见状飞跃过去帮忙,糟糕!
剑端突然转变方向,打着旋的往反方向驶去。清榆被打的措手不及,一下乱了重心
“哎呀,怎么老是让我对人家小姑娘下手呀”温迪瞟了一眼继续和江清缠斗的钟离,嘴上怜香惜玉,却仍是干净利落的挑开了清榆手中的木剑
“这是夫夫俩准备联手打我一个了?”
“俗话说,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钟离嘴角勾起,像是同意温迪的说法
“不用顾我,你尽管进,换我来给你打下手”
温迪双手持柄,宛如满弓的飞箭,仅是树叶落下的功夫,便闪身来到江清面前
“这算是把后背完全交给钟离了”江清瞧着守在他身后的钟离,抛弃了绕后的念头
“时间拖的够久了”
温迪弯腰扭头略过江清手肘,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回旋步,钟离看准时机左脚一蹬借力滑到江清面前
木剑直直飞出的瞬间,钟温俩人同时松了手
“平局~”
秦驰身傍服侍的侍从赶忙吆喝声
台下人看的津津有味,哪怕是不懂剑术的娘娘们也不忍闭目,掌声络绎不绝,台下大臣连连点头,交头接耳,无不赞叹
“平手好啊,平手好”
“平手不伤和气”
钟毅目光炯炯情不自禁询问二人“你们是私下早已请教过若干次?,竟然如此有默契”
温迪自己也很惊讶,先前从未见面,第一次交手就像久别重逢故人,虽说没有天衣无缝,但已实属难得
“是领教过几次”钟离偏过身侧目身边人
萧洋笑着挥挥手赶忙让他们回去
气氛愈演愈烈,两帝正欲欢庆举杯。只见亲信急急忙忙的赶到台上,神色慌张的扶在钟毅耳边说了些什么
“有人乘陛下离驾,要偷取虎符”
声音不响,但是集坐一高台人都能听到的程度。底下人窃窃私语,无不伸颈侧目。
钟驰见父亲默许“此事不易声张,我们坐在这遮着,你快去快回”
温迪反应很快,抢在不明所以的大臣前开口“家兄身体抱恙,我实在放心不下,还请二位准许,让我一同探望”
“都已经打点妥当了”
离别礼罢,二人疾步下楼,一路小跑至城门口,亲信早已等候多时,快马加鞭,两人双双座上往反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