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楼梦

在张家瑞幼儿时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依然清楚的记得和奶奶看《红楼梦》的那一段场景。

要说家里面最疼爱家瑞的，便是他的奶奶——赵桂英。家瑞出生后的那几年，除了奶奶，其他人白天都要外出上班，奶奶便会陪着小家瑞玩，满足家瑞的一切要求。奶奶的个子很高，大概有172左右，50多岁，脸上和手上已经显现出了皱纹，不过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华貌。奶奶是淳朴的劳动人民，青年时期的她正处在热火朝天的大生产时代，由于那时候家里穷并且孩子多，再加上农村地区的教育系统不发达，奶奶和其他当时村里的妇女一样，只读了几年小学便在家帮助长辈们干活。

奶奶是一个勤劳朴素的人。青年时，生产队每次组织劳动，奶奶都能挣到很高的公分(生产队的一种计分方式)， 队里一致评价认为这个姑娘能吃苦，给了奶奶很高的公分。期间经媒人介绍，认识了张家瑞的爷爷张富国，爷爷去当兵时，一走就是好几年，奶奶便独自养育刚出生的张勇刚和张家瑞的姑姑张敏霞，承担起家庭的重任。改革开放时，由于生产队解散，奶奶为了改善艰苦的生活，便会独自去集市上卖一些家里面种的吃不完的青菜。随着时光不断向前推进，张勇刚和张敏霞顺利长大并都结了婚，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奶奶历经岁月的沧桑，当年那股干劲儿也慢慢随时光流逝。

直到有一天，奶奶突然晕倒在院子里，经过抢救，被诊断为糖尿病，那时候小家瑞还没有出生，王桂英在县城的医院治疗了几天，病情才得到缓解。医生轻声地对张勇刚说“这次幸亏抢救及时，要不然可能就...”。由于这个病是慢性疾病，无法得到根治，此后，奶奶在家每天都要依靠胰岛素和其它药物治疗。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那个干劲儿十足的奶奶仿佛不存在了，她的脾气开始变的温润祥和。当时爷爷即将退休，开始把自己在部队单位里的那股干劲用到家务上了，还有他们的儿媳妇帮着忙里忙外。奶奶开始每天只做一些简单的杂活，剩下就是按照医生的要求，注意监控血糖，遛遛弯，串串门，按时打针吃药。

奶奶喜欢看的电视节目就是《红楼梦》、《西游记》这样通俗易懂的节目，每到饭前，她都会去喊爷爷或张勇刚打开电视机，红楼梦里大家族的生活、西游记里孙悟空与众多神仙妖怪智斗勇的画面很受奶奶的关注，即便是一些重复的剧情，奶奶也会津津乐道的看着，仿佛永远也不会乏腻。

那时候村里大多数的家庭都供奉着能“带给”他们财富的财神爷与保护家庭平安的观音菩萨，奶奶也效仿他们，在东大屋请来了观世音菩萨，用玉白色盘子摆上香果;在西大屋柜子上拿来了供奉财神的香炉。她希望这些神仙能像村里老人们说的那样，保佑家庭平安，让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

一次，小家瑞在奶奶的屋子里玩儿着玩具小汽车，此时奶奶正在看电视剧《红楼梦》。通过电视不断传来的声音与画面，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场景:青砖古瓦，棕色的屋檐，蜡红的房柱......并且居然记住了那一刻屋内的场景:一张黄棕色的圆形木桌;由木条框成的玻璃窗户;一副画着仙鹤梅花的深蓝色窗帘(中午由于阳光的照射，需要拉上一点窗帘遮挡)。奶奶坐在圆形板凳上，面目慈祥的看着电视机里面的画面，圆木桌上摆着几张盛满饭菜的盘子，一股香味传进了他那牙还没长齐的嘴里，小家瑞也学着奶奶，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是的，就在这特殊的时刻——张家瑞生日的那天中午!他第一次凭借记忆记住了这幅珍贵的画面，成为了他能最早想起的那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