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车里只剩下暖气的输出声和音量极小的歌曲声,赵安南觉得车里有点闷,把车窗稍稍降低了些,微凉的风灌进车内,她愈发感受到脸颊两边泪渍留下的痕迹,干涩且冰凉的。
赵安南没动静金硕珍也不去询问,事实如他所见,故事他自知一二。他猜赵安南还是惦记田柾国的,只不过泪花代表放手的释怀还是心动的表示他有些模糊。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与赵安南日常展现给别人的气场和要强的个性不同,现在坐副驾驶的她身上散发的脆弱感让金硕珍更有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
赵安南把自己放空,车内淡淡的香薰味让她感到舒适安心,她看金硕珍就这样头也不动目视前方专心地开车,突然意识到他对眼前男人的认知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直白地接受好意,自然地相处在一个空间,她不愿否认金硕珍确实有某种吸引她的魅力,当然,她思考其他女人是不是也同样被这样的金硕珍吸引呢。
“金硕珍,你是做什么的?”金硕珍不想了解她的话,她会忍不住开口和金硕珍搭话。
“律师。”金硕珍没有迟疑地回答,好像一直在等对方开口似的。
“嗯,职业和你气质蛮搭的。”
“是夸奖的话我就虚心接受了。”
赵安南其实蛮想问金硕珍他有没有好奇自己的职业的,私人的东西她这样问了怕是自作多情,如果有缘再见就好了,一个小区的话貌似也逃不到哪里去。
她意识到情感矛盾多少是不可自制的,前面她还在为田柾国的出现而沉迷伤情,现在又对送她回家的男人有着不经意的好感。
是花心吗?还没发生关系就不算。
至于金硕珍,他比女人早一步知道对方的职业,那天晚上走时,他看见摊在茶几的电脑文档上的表格版头是有关“KZ公司”的。眼熟是因为家前几天这公司正向他发出任职律师顾问的邀请,事务所忙案子的缘故他都要婉拒了,正好,有时挽回决定可以只需要一个理由。
赵安南回到家卸妆的时候手机提醒不合时宜地响起,新买的卸妆油有些糊眼睛,她快速搓搓脸又用水冲掉,面部解锁的时候手上的水滴掉到了屏幕上,不知为何,她心有点砰砰跳。
田柾国赵安南,我想重新追求你,正式当男女朋友那种。
“随便你。”
赵安南挠挠头发心里五味杂陈,换以前她可能会感慨或心软,现在的她只觉得有些无感,不是对田柾国,是对“重新”这两个字,充满希望又易碎的两个字,她很难再去相信去尝试,说话做事很简单,最复杂的是改变心意不是吗。
不过她和田柾国还真无法相互轻易逃走,狠心的话说不出口,真挚的话也厌烦表达,既然田柾国说要这样做,她接受和拒绝都会无效,是年少偏执还是成熟的选择,谁知道呢,她和田柾国情感的事情一直是暧昧模糊且道不明。
隔天早上赵安南照常上班,作为人力资源部的一员,上面安排给她一项和空降的律师顾问恰接事宜的工作。赵安南估摸这个律师肯定很有来头,要不就是业界的知名人士要不就是关系户,总之没有经过人事内部就入职的律师她赵安南还挺新奇的。
转念间她想到金硕珍,这个昨天刚和她说过自己职业是律师的男人,如果缘分来得这么快,她都怀疑是人为操作了。
她检查整理了衣着后补了口红,要准备去接待这位律师,等待的间隙她浏览了文件又开始无聊地数起纸张数,“是金硕珍”、“不是金硕珍”......
皮鞋落地的走路声越来越近,赵安南一抬头直冲冲对上金硕珍的眼神,偏分的刘海自然垂落在额头两旁,金边眼镜稳稳架在鼻梁上,黑色的西装笔挺合身,他衬衫上系的是赵安南送他的领带,灰黑色的条纹不失格调又显气质。当赵安南正默默感叹巧合的时候,金硕珍的神色却是不出所料而淡定从容的。
“赵女士,幸会。”金硕珍不慌不忙地向前走来,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伸出右手示意和赵安南握手。
“幸会,金律。”赵安南生平第一次真切地知道什么是尴尬又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