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日落加州

赵安南自认为学生时代和田柾国的情感是克制且刺激的。

他们曾手拉着手跑向停电的教学楼，在只透着窗外暗黄微弱路灯光的小教室里肆意地拥吻。赵安南跨坐在田柾国的腿上，两个人紧贴着互相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反应，静僻的教室里只有他们的啧啧口水声和轻微的喘气声。

他们曾在圣诞夜出逃寝室，蹦迪到凌晨后随便找了附近的旅馆落脚。面对面紧紧抱着的两人在床上双目注视很久，想要把自己的呼吸都给对方，田柾国的大腿贴着她的部位摩擦，赵安南的手指在田柾国裤腰沿边上挑放，好像在比谁能坚持得久。

可他们都未向对方确认过这些是热恋的行为，更没相信过促使这些事发生的是爱情。

“分手”的时候，田柾国甚至是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上才给赵安南发的离开的信息，赵安南的回复也很简单，仅仅是“一路顺风”四个字。

两人之后虽也是有意无意地通过信息，但内容无非是偶尔的节日祝福和不露脸的生活照片。他俩都是不爱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生活的人，赵安南承认看到田柾国的信息框里提示的[图片]会感到好奇和新鲜，而她当下看了却愣是要等下班了才回复。而田柾国呢，说是出国进修，其实对他来说只是富二代打发时间和资本的方式罢了，他自己有些时候也不清楚是在哪个酒吧或哪家名品店给赵安南发过消息。

这两年来朝九晚五的企业工作中，赵安南一周里总有那么一两天上班是干练又不失温婉的白领形象，下班则是惹眼的club人，和姐妹去club玩好像是她唯一的解压方法，车停在地下车库画上浓浓的眼妆，然后脱下大衣外套展示出性感的着装，是她习惯的操作。

公司上半年一直和美方的品牌交流合作，去洛杉矶出差是赵安南料到的，但收到通知时她还是觉得很突然，看到地点是洛杉矶她脑海里随后蹦出来的就是田柾国的名字，赵安南早就下意识地把他和洛杉矶联系在一起，只不过她不愿去接受。是因为人还是因为那份感情，她太难分辨了，可是情感总会逝去，人也总会变啊。

和当年的田柾国一样，赵安南上了飞机后才拍了张窗外的照片，难得地发了朋友圈，照片里浅蓝色的云层和海浪一般清爽，晕染着橘粉色的天际线梦幻绚丽，给赵安南一种逃脱的错觉。

不出所料，下了飞机她收到了田柾国的邀约，赵安南处理完事情后，两人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So you're still spontaneous, seeing different girls in different places, doing what we used to do.”（所以你还是这么随性，在不同的场合见不同的女孩，做着我们之前做过的事情。）

赵安南戴着GM的黑色墨镜，手上抿了一口冰美式，轻笑着用陈述句说到，然而她何尝没意识到自己平时也没规矩到哪里去，现在却自认清高地调侃起田柾国，

“Even more so.”（甚至更过分。）田柾国痞笑着耸了耸肩。

田柾国自己也不知道在犟什么，他来这里几年也没和女生朋友单独喝过酒，偶然发生两次crush都在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他总会不自觉想到赵安南而无法专心。“过分”这两个字说给对方听，惭愧的情感自己承受，他有些后悔自己面对赵安南还是这么幼稚。

至于赵安南为什么倔着让田柾国主动联系她见面，至于赵安南为什么用英文假装很自然地说起这些，好像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解释，克制、不可避免又难以直白透明。

过去的事情无需多提，是他们如今达成的无言的默契，既然藕断丝连对双方也没有很碍事，既然发生过一些当时自认为也无所谓的越界的事情，那么现在都拿出一身轻松的模样好像更符合成人的样子，尽管这份体面也配不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