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死于三个月前的的那场海啸,他当时正准备去大洋彼岸,与他牵挂多年的白月光做个了断。
不过别误会,我不是白月光的替身,因为我就是他的初恋白月光,只是心怀愧疚,不敢相认。
我与先生相识于十七八岁的青春好时光,先生比我大一岁,但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初遇。那时我被人拖到小巷子里,揍的鼻青脸肿,不过我不怪他们,因为父母还不起赌债跑路了,被打是应该的,我甚至有些感激,如果不是他们,或许先生不会注意到我。
我一路向着光跌跌撞撞走到了巷口,先生就是那道光,他朝我伸出了手“需要帮忙吗?”,我没有与他回握,因为我知道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与泥土的混合物,太脏了,我不敢去弄脏任何人。然而他直接牵起了我,带到药店买了绷带和碘伏,为我包扎,先生的手真好看,看多少遍都看不够。“你,吃饭了吗?”“吃过了。”,其实我根本没钱吃饭,我骗了他,因为我那时是个胆小鬼,当然现在也是。先生可能看出来了,他说 “刚好我没吃,陪我一起去吧。”,点菜时他问我想吃什么,我抵抗住铺天盖地的饥饿感,我不吃,不能欠他太多,那些菜不像绷带和碘伏一样便宜,欠的多了就会一直纠缠,很难还清的,就像我父母和放债的那些人一样。
那天我陪着先生吃完了一顿饭,在桌上席间,他频频抬头望我,试图让我吃些菜。吃完饭后,他与我告别,只是临走前悠悠叹了口气,他看向我的目光模糊不清,有善意,也有怜悯。“谢谢”,我说。
从那之后,我与先生的交集多了些,他会与我称兄道弟,会逼着我跟他一起学习,会在打完篮球后穿过层层人群来抢走我的水。先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就算他与谁交好,或扔掉谁的情书,都能被讨论好几天。我是学校的查无此人,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真让人不舒服,如芒在背。
我疏远了先生,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先生添麻烦,对我们都好。可先生执意要将我拉出低谷,他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我身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但范围仅限学校。
某天。我如往常回到了那个老破旧的小区,路灯忽明忽暗,光影闪烁不清,我不害怕,这路已走过许多回,身后隐隐约约跟了一路的脚步声不得不警惕。我拾起了路边的砖块,转头竟看到了先生,他的声音冷的跟冰块似的“你就住这儿?灯都是坏的,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真的有人尾随怎么办?”他又请我去他家住。我又拒绝了他,只是将书包里放了很久的新的绷带与碘伏还给了他,果然,他生气了,一切都如我所料,我希望所有人都远离我。
从那之后,先生也不常理我,我时常看着成绩榜上我们遥遥相隔的距离发愣,真遥远啊,我那时常常想。大概是沾了先生学霸的光,与他待了一段时间后,我的成绩到了中上游,又欠了一笔,该用什么还?或许是在阴暗的角落默默努力,成为像先生一样的人。
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我发疯似的学习挤压出更多时间去打工,成绩已经接近先生了,目标,大概是要实现了。
先生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这让先生能够继续当个小少爷。我见过先生的母亲,她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先生的桃花眼就是遗传了她,不过她的眼眶常常有些红,或许她也常在深夜为离去的丈夫而哭泣。
高考结束那天,我出了考场就看到了先生,他朝我招手,我走过去,任由着他带我到了海边。那我记得那天晚霞很美,先生和它都一同入了我的心里,我不知道他带我来海边干嘛,但我只想沉沦在此刻。先生有些紧张,他只让我闭上了眼睛,他也闭上了眼睛,开始慢慢凑近,我又骗了他,我根本没闭上眼。我吻上了他,先生有些惊讶。随后他扣上了我的头,继续加深。半晌,我们都微微喘气,他凑近我的耳边,悄声说“我爱你”,我没有告诉先生,他已红了耳尖。
自我和先生确定关系后,他便总爱缠着我,而我却时常惶恐,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先生。他不该跟我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总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不过并没有烦心太久,因为这场梦很快就破碎了。
那天我向先生的母亲坦白了这件事,她和我聊了很多,她说她是赞成的,能被她认可我很开心。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的车与好几辆车连撞,车的零件散落满地,框架被挤压变形,我的头磕破了,隐约中我好像看到先生的母亲在向我喊着“救命”,后来又催促我快走,她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可是热浪一股股扑到脸上,我拼命想睁开眼,但还是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在洁白的病房中,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电视中播放着大桥上几车9人死亡,1人失踪的新闻,镜中人脸上缠着层层的绷带。伤口随着时间一天天痊愈,脸毁容了,大半边都是烧伤的痕迹,可以整容,跟原来的只有五六分像。那段时间我几乎一闭眼就是先生母亲的呼救声和她原本漂亮的脸被烧坏,我无数次在噩梦中伸手,但碰都碰不到,我感受不到她的疼痛,但我再也无颜面对她的儿子。
后来我改了名字,没去上大学,而是独自去了异国7年,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但我总是想起先生,他过得好吗?是很好的,先生拿着父母的遗产创了业,混的风生水起。我不死心,仍想去看一看他,七年里,这种想法几乎天天出现。
我决定去看看先生,为故事的结局画上一个句号。我在远处看着先生,他好像有些醉了,脸上都是疲态,只是看着就有些入神。先生走了过来,好像没认出我,他问我“我可以包养你吗?”,不知怎么想的,我答应他了。
时隔七年后,我和先生稀里糊涂成了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这段略过,不过审,我也不会写)晚上我会借着月光描摹他的轮廓,试图记下每一寸。先生对我还是如从前那样好,好到我以为我们还在十八岁时,我还是用着之前的名字。我被他包养了两年,旁敲侧击地将我们的故事换成a与b,修改一些细节,询问他对我的看法,他糊弄了过去。
后来,我以之前的名字想和他谈谈,约到了*国,他一反常态地坐了轮船,我坐了飞机过去,我们好像都心知肚明,他在给我时间让我先到*国。
先生就是在那次去世的,可惜我连他的遗体都看不到,搜救队只找到了部分遗物,其中有先生就给我的一封信和戒指盒,信中的内容勉强可以看清他说,我早就认出你啦,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想,我一定是愿意的,非常愿意。我和先生的故事真的结束了。
我在十几岁时就认定先生是我的光,光灭了,我的理想,生活,全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死了,死在了先生带我去过的海滩。
对了,我叫白琰,先生叫宋凊。
十八岁的白琰爱十八岁的宋凊,三十岁的白琰也爱三十岁的宋凊。
白琰
2011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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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将就看着,我整理下思路,顺便锻炼一下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