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教我!”
“妳知道我不会。”他把考卷塞给我,无所谓地说着。
“那就不要念我,我被我爸念得快烦死了!”
“我不是你爸!”
“我知道。”
又来了,他又不管这里是学校公共花圃地,大庭广众之下便吻住我,直到训导主任气急败坏地从三楼丢了板擦下来。
“李华成,你给我滚回高中部!”
他轻易地闪过板擦,一手护住我,一手往楼上比了个中指。
“我回去了,好好读书。”他放开我,手插着口袋,准备回他的教室。
“你呢?”我扬眉,反问他。
“我不念了,这学期完,我休学。”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我才回过神。
不念了?为什么?
他不念完高中,爸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不念完高中,怎么上大学?怎么找工作?
突然间,我觉得李华成离我的距离,又更远了一些……
放学的时候,两三台机车闯进了校园,呼啸声之外,还传来让我很惊讶的叫骂声:“叫小雏菊那贱人给我出来!”
叫嚣的是三信的女高中生,烫着短发,一脸浓妆地叫着。
我的教室离校门口很近,坐在教室里,就可以听到那叫骂声。我站起身子,正想出去问她有何贵事,身边的花车轮拉住我,对我摇摇头。他是李华成下面的一个混混,平常对我也不错。
“嫂子,别出去。”他一手拦住我,一手伸进书包抄家伙,还顺便跟小胖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这里是学校,难不成她能吃了我?而且,我也没得罪她。
“等成哥来。”
“不要。”我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出去。
“妳是小雏菊?”两三个女的把我围住,一脸凶神恶煞。
“妳这贱人!”说完,一伸手,她就给了我火辣辣的一巴掌。
我痛得瞇起眼睛,我不懂她为什么打我,我根本没见过她。正想询问,打我的女生又气呼呼地说:“妳他妈的犯贱,连我沈雅蓉的男人也敢抢?!”说完,她一手抓起我的短发,大力一押,把我摔在地上。
沈雅蓉?我更确定我没听过这名字。我也不懂,我什么时候抢了她的男人。
我一转头,爬起身来,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动手动脚,“妳干嘛?”
“干嘛?刮花妳这张贱脸!”她手一伸,五只长长的指甲往我脸上刮下来,我急忙一闪身,却还是慢了一步。左脸颊一热,血滴到了地上。
我看着地上的血,一个火大,反手给她一拳,只听到她惨叫一声,居然跌倒在地上。我楞楞地看着她脸上铜板大的伤口,不知所措。
仔细看我的手,才发现,李华成送给我的戒指居然在滴血。
天!怎么会这样?
才一眨眼,其中一个女的扶起沈雅蓉,其它的人,一个抓住我的手,一个又恶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更重,我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倒。
只听到远远有人大喊“小雏菊!”,我转头一看,李华成迈着大步冲了过来,后头跟着欧景易、王中凯和一堆平常混在李华成旁边的人,只是现在他们的脸上没了笑容,罩上了一层寒冰。
他扶住我踉跄的身子,摸上我的脸,问:“有没有怎样?”
其它的人,则把那几个女的围了起来。
“没有,你去看看沈雅蓉,她伤得很重,我不小心打伤她了。”想到她脸上的伤,我不禁掉下眼泪。我真的不是故意打伤她的,是她自己先动手……
“妳
这傻瓜!”他抱住我,吻掉我脸上的泪和血,回头冷冷地对欧景易说:“手,我要她的手。”
这句话我不是很懂,可是我隐隐约约可以了解里面的意思,我急忙抓住李华成,“你要她的手干嘛?”
“妳别管。”他撕开一截衣服,替我抹去脸上的血。
我挣扎着,“不要,李华成,我不要你伤害她,让她回去好不好?拜托!”
也许是我的话引起欧景易他们的注意,他们居然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我。
李华成看了我一眼,才回过头去,“沈雅蓉,妳记住,小雏菊是我的人,伤了她,下次我要妳命。”
“听到没?滚!”欧景易勉强地让开一条路,让沈雅蓉她们一群人离开。
看着李华成没感情的脸,我发现,他变得不像我以前认识的李华成了……
“女儿,过来。”我一踏进门,老爸就坐在沙发上叫着我。
“干嘛?”我低着头,遮去脸上的红肿,心里暗叫不妙。
“学校打电话来,说妳和人打架!”
“我没有!”
“妳最近是不是和一个混混走得很近?”
“他不是混混!”我被老爸不屑的口气惹火,大声地吼回去。
“我告诉妳,别以为国三我就不管妳。从今天开始,妳不准出门,上下学我载妳去。妳离那混混远一点!不准见面,知不知道?”老爸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着。
“你没有权利管我!”我大声地顶回去。
“妳……妳这混账!”啪一声,他给我一巴掌。
我楞在那边,今天我被打得还不够嘛?为什么连爸也打我?!我掉下眼泪,对着老爸,还有从厨房走出来的妈大吼:“我讨厌你们!讨厌讨厌讨厌!”说完,我冲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痛哭失声
李华成,李华成,我好想你!
你在哪里?李华成!
那一晚,我终于知道李华成是谁。
他是我爱上的一个男人,不能爱,却爱上的人。
我被禁足了。
除了学校,我哪里也不能去。
李华成好像也知道我家的事,他没有来找我,只托欧景易有空弯到国中部来看看我。
我也不能去找他,因为爸妈托老师看着我,下课时间,不让我去任何地方。
这样过了三个礼拜,我只觉得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死了一样,灵魂像被抽去一般,剩下的不过是我的躯壳。
我哭、我闹,在家里拼命砸东西、摔东西,他们却丝毫不动心,只是把我看得更严,更寸步不离。
后来,我干脆把自己反锁在家里。我不去上学,也不出门,整天闷在暗黑的房间里流眼泪。眼泪流干了,就只剩喘息,我发现,我根本已经快死了。
快被思念折磨死了。
就这样,睡醒哭,哭醒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
那天晚上,我突然坐起身来,走到桌前,看着日历。
我笑了,一个多月来我笑了,因为我发现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十五岁的生日。一股想见李华成的感觉猛然窜起,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了,我整理好自己。在凌晨一点的时候,逃离了家门。
我真笨,一个月来就只知道哭,完全没想到要逃。
招了辆出租车,往李华成曾经带我去的一家刺青店而去。
踏出刺青店,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没有头绪地走着。
我想见他,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我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
,车上的人走下来,“妹妹,要不要去玩?”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今晚飙车的地点在哪?”
对方一愣,又露出痞子笑容,“中正路啊,刚开始没多久,要不要去?我载妳!”
“好!”我二话不说地跨上他的车,我知道,李华成一定在那里。
伦哥,载我的人,其实人不错,他边骑车边问:“妳要去找谁?没人的话,就让我载。”我知道他们飙车的时候习惯载个女生在后头炫耀。
“今晚人很多吗?”
“很多啊!火龙车队跟青虎车队今晚连起来飙,一两百台应该有吧!妳找的人是哪队的?”
我不知道李华成在哪一队,我没听他说过,只好摇摇头。
很快的,到了中正路,伦哥看了一眼手表,“车队应该再五分钟就会到了,妳路边站点,免得被辗死!”他点根烟说着:“妳脸色怎么那么差?不会挂了吧?”
我没有注意他的话,只是眼睛盯着前方看,果然不久,一堆迷迷蒙蒙的车灯在远方出现,接着是渐渐传来的车声。才一眨眼,几十台车子就呼啸而过。
那么多,我去哪找他?
一咬牙,我冲到路中间,想看清楚每台车子。
伦哥大叫一声想把我拉回来,已经来不及。
我听见叫骂声、煞车声,还有撞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只是张大眼睛想看李华成在哪里,可是我却看不到,除了车灯我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一台车子急速煞车在我前面,车身一斜,压着地面,笔直地向我冲过来,在离我一公尺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
只见滚了两圈的骑士站了起来,摔掉手上的安全帽,气冲冲地向我走过来,“干!妳找死
?他妈的挡在那……小雏菊?”
当我闭起眼睛准备接收他那怒气冲天的一拳时,对方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我睁眼一看,居然是欧景易,他摔得鼻青脸肿,整只手都在冒血,我颤抖着说:“对……对不起……”脚一软,我跌坐了下去。欧景易连忙冲过来扶住我,一边大叫:“Call成哥,叫他调头,快快快!说小雏菊在这!”
他这一吼,旁边几台打转的机车都停了下来,后面来势汹汹的机车群也都止住,把中正路当成停车场。一下子,几百台机车停的停,转圈的转圈。
“他……他们怎么都停了?”
欧景易扶着我坐在柏油路上,“废话,一半车队是老大的,大家不停下来看妳不然要干嘛?”
“他在……在哪?”我头晕目眩地问着,几天的眼泪,把我全部的体力都榨干了。
“老大的车子早就飙到前面不知道哪里了,喂!小雏菊,妳别葛屁!妳死了,老大会把我们全砍了陪葬的!”他紧张地说着。
我闭上眼睛,只觉得好累。想到李华成就要来了,又勉强睁开眼睛。
安静的路上,突然又传出呼呼的车声,接下来一群人吵杂不清地说:“成哥来了!”
李华成来了!
我看着那台像失控似的机车撞了过来,在机车还没有全部停下来的时候,车上的人跳了下来,他一手丢了安全帽,帽子下是李华成,只见他苍白着脸,向我冲过来。
他的脸好白,是不是病了?
我松开欧景易的手,也朝他奔了过去,只见他喊:“小雏菊!”
我使劲全力冲了过去,和他扑了个满怀。
他气急败坏地说:“妳到这来干嘛?”
我努力地挤了一个笑容,“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