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惹急了,张九泰倒一点也不慌,悠哉悠哉给自己泡茶,透明玻璃杯里茶叶上下浮沉,茶香浓郁氤氲,他回到客厅。
俞蝉不理他了。
张九泰坐在她对面,长腿从茶几侧伸过来,脚尖碰了碰她的鞋,“生气了?”
俞蝉抿着嘴,小半晌才说话:“谁生气了,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
她在南方生长好些年,说话时带着软软的腔调,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像在撒娇。张九泰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语气敷衍又好笑。
“别生气了,我这不是跟你开个小玩笑,拉进拉进咱俩的距离嘛。”
“一点都不好笑!”
俞蝉瞪他。
怎么会有人十年了劣性仍不改。
她第一次搬过来跟他做同桌的时候,第一节课也是说话惹人烦,把她惹生气了,他才勾着她的头发,眼神懒懒的说——
“别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拉进拉进新同桌的距离嘛。”
“那你承认你生气了?”
跟她玩这种语言的小把戏是吧?俞蝉哼了一声,看他笑话自己的模样,索性承认:“我生气了又怎么样?”
张九泰闷声笑,眼尾都带着笑意,眉梢舒展着,像是心情极为愉悦。
茶叶完全沉在水下,褐色的茶水温吞沉默着飘散蒸汽,张九泰伸手转了转杯沿,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指漂亮惹眼,俞蝉见他不说话了,盯着他的手看,“你说啊。”
“说什么?”
张九泰明知故问,眼睛抬起来,好像无辜的看过来,直到俞蝉噎住一般,他才挑眉。
似乎极为浅淡地喟叹了一声。
“娇气包。”
俞蝉真被他气到,哪有人来家里这样做客的,又说她是不是暗恋他,又说她是娇气包,她眉头皱着,终于说他。
“张席仔,你好烦啊!”
她声音还是细细的,话没说重,听出来反而有一丝娇嗔味道。俞蝉自己没察觉,但张九泰听着,心里像被羽毛拂过。
他喝了口水。
“哦,你才知道吗?”
张席仔,张席仔,这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比别人说的不一样,自他成名后,已经很少有人喊他这个名字了,连二哥都是喊他九泰。
他心情很好。
俞蝉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张九泰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她,目光倒不强烈,就是很淡然,好像偶尔随意扫上一眼,啜饮着茶水。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张九泰喝完了茶,再度开口,照例用脚尖碰了碰人的脚,好似这样就纡尊降贵的给人赔不是了。
他变成之前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正经又有些冷意的张九泰,靠着沙发,眼神收敛起来。
俞蝉只看了一眼,才突然明白张九泰说的拉进距离是什么意思。他开没有分寸的玩笑的时候眼睛是展开的,带着捉弄人的坏,可是现在就带着客套和疏离。张九泰本身不是什么长得很精致的男明星,他自带一种匪气,不笑的时候有点儿凶相。
电视上偶尔看到他,都是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很淡,很不耐烦,有时候眼神倦倦的,疲惫里带着情绪,好像在强忍着。
她也没继续生闷气,只是心里突然有几分很明显的失落。
见她看过来,张九泰才继续开口,声音平淡,不带什么感情,像商业上的交流。
“既然这么有缘分又遇到了,那我想问问你,俞蝉,十年前,为什么要放我的鸽子?”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