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泰这人蔫儿坏是公认的,手头掂量着被夸得世上仅有的玉镯子,面上还带着那种新手才有的一点点迟疑跟心动。
他演技是拿过影帝的。
局中局的卧底戏都没有任何差池。
老板看着只知道这笔生意是得成的,于是车轱辘话,捡着好听的讲,过了一会儿又说再不买估计马上就会被拿走,他这里是稳定的供应商,好多收藏家都喜欢找他进货。
张九泰点了点头,“那你出多少价?”
一听就是外行人,老板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说了个数字。
还一边演,“这都是友情价,换别人我不一定卖!”
张九泰兴趣到这里就告罄了,他生活里不是个耐心的人,找乐子都只是点到为止,不想再继续下去。
手指摩挲着这镯子,他准备放下东西走人。
还没彻底放下,忽然听见夜色里一声清脆的喝止。
“杜大爷!您干什么呢!”
他跟老板都看过去。
这条路荒偏,又窄,胡同构造的路边沿爬满了牵牛花,只有两两三三个老人在散步。往出口处望,穿着长裙的女孩提着裙子匆匆跑过来,细白的脚踝在夜色下勾人眼球,跑动起来像在张九泰倏然绷紧的神经上大开大合地跳舞。
他还戴着墨镜,只分辨出白。
而老板则已经一脸晦气,皱着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看了看张九泰又看了看站定在小摊面前的姑娘,苦着脸小声说话,“你别给我捣乱行不行?”
俞蝉微微喘着气,刚才跟高筱贝散步的时候就听见李奶奶说杜大爷这边又开张了,还有人过去了,她怕有游客上当,才扔下高筱贝跑过来。
她顺了顺气,看向身旁的游客,一张小脸极为精致,“您好,您想买镯子吗?刚才老板是开了多少价?”
张九泰看着离他不过半米的俞蝉,安静地像不存在一样,只是墨镜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俞蝉继续道,“这镯子十五块,您要是想要就拿走吧,付款码在这里。”
杜大爷脸色已经跟锅底一样黑了。
但俞蝉视而不见,看了看他手上的镯子,漂亮是漂亮,但假货就是假货。
“我们这没有什么非遗的东西卖,基本上物价跟外面一样,如果您有遇到喊高价的,可以保留收据,找我们镇长或者书记。”
她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完才抬头看杜大爷。
杜大爷冷着脸摔摔打打进了屋子,连自己的摊子都不管了。俞蝉撇了撇嘴,看着他进去了才吐出一口气来。
然后她听见身旁的人笑了一声。
“你不怕被打啊?”
他放下了镯子,玉器碰撞清脆的叮琅声格外悦耳,俞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无意识地抬起,摸了摸耳垂。
“没有,杜大爷不打人的,就是凶。”
话落,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正想开口,身后传来了高筱贝的声音。
“姐——你跑这么快——我天,差点跟丢……”
他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扶着腰大口喘气,“我手机都没带,回头要是迷路了——”
大概是属于圈内人的职业敏感,高筱贝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她表姐身旁的男人。
“张——老师?”
阿忱高筱贝:我的亲戚好像都跟张老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