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腾腾腾地过去,金秋九月初开学,他们即将面临人生中第一次大考——中考。
老师一学期要讲完两本教材,剩下的时间要拿来复习,时间紧任务重,课程讲得粗略,同学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过去悠闲转笔的手,此时也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即使下课,教室里仍然很安静,有也只是在轻声背书的声音,内心的浮躁、不安、惶恐、彷徨在此刻都得忽略摒弃,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所以只得逼着自己静下心来与时间赛跑。
这一次,她不敢再懈怠。
体育中考在上学期末到别的学校考,那天下了太阳雨,好像他们苦乐参半的青春,但无论如何都不妨碍少年们张开双臂奋力奔跑。
易烊千玺暑假几乎天天盯着栀鹤练习,以至于那时她一见到他就跑,不过千晴却把她拎出来,丢给易烊千玺,她欲哭无泪,只能苦逼的认命。
她那时跑个两百都岔气了好久,他常在她耳边念起体育中考的重要性,她虽然听地耳朵起茧子,但易烊千玺的润朗声音如清风明月,声声入耳,她多少能听进去一二,日子久了,随意听着也记住他那些跑步方法了,而如今她的体育成绩与他期望值一致,拿了满分,他自然是再欣慰不过,但这个闷骚的男人就是一点没表现出来!
他还清楚记得她的那时的样子,栀鹤刚冲过终点线,没刹住车,多跑了三米,撞进在终点等着她的心上人的怀里,发丝从随风飘拂到现在垂落在脸颊两侧,沾染上细细的小水珠,瞳孔很大很圆,眸光微亮,小脸浅红,轻轻喘了几口粗气。
他的大掌轻而易举圈住她纤细的藕臂扶了她一把,还余一截指节在外,她笑嘻嘻地退开两步,喝了几口他递来的已经打卡的水杯,扬了扬秀眉,很得意,一点谦虚的影子也找不到,和易烊千玺的性格是大相径庭。
“我厉害吧!”
“厉害。”
“你怎么就厉害啊?你不应该说真厉害,栀鹤大美女最棒了吗?”
“......”
这种话根本不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内容,倒像是阮媛那个马屁精说的,她最喜欢夸那些华丽浮夸的词藻了,尤其是把它放在栀鹤身上,因为她第一次看见她就惊叹不已,怎么这么漂亮可爱的女生,搞得她一个直女都快弯了,虽然她觉得夸大其词了些,但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栀鹤还是很受用的。
等到那组易烊千玺跑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他三步一呼三步一吸,跑地很有节奏,不知是不是两双大长腿的功劳,迈出的每一步都要比别人多个半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甩了对手好半圈。
最后一圈加速,越过终点线,就平稳地走到栀鹤身边,没有急促的呼吸,没有面红耳赤,他的呼吸平稳的听不见,面颊和此前一样纯白,甚至连一滴汗都找不到,好像他根本没有跑过步一样。
是啊,少年蓝白相间的校服里不止是灌满了夏天炽热的风,也贯穿了栀鹤整个夏天。
离中考一百天,国旗飘扬,艳阳高照,把春天的温暖送来,迎来夏的赤热。易烊千玺在国旗台下演讲,即使微风掀乱他的发梢,但耀眼日光下,他依旧俊逸如初。
纯净的肌肤不像栀鹤的肌肤白皙细腻,而是恰到好处的小麦色,充满略显粗粝的肌肤纹理很有质感,是雄性荷尔蒙的体现。
他面庞上的皮下脂肪很少,好像就只有薄薄一层皮,使得骨骼感很重,颧骨微显不外扩,几乎和如刀削般锐利的下颌线平行,很硬朗的骨相美。
略粗的剑眉,浅浅的开扇型双眼皮,偏偏眸子却很纯粹,很温柔,就跟他的人一样,看向她有一种对别人没有的温情,用星目剑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她也见过与这截然相反的眼神,是之前打球时对那人流露出来的,阴鸷,充满戾气,让人站憟,她虽然只看见过一瞬但却记得很清晰。
栀鹤原本没觉这双眼睛有多特别,但是越看越有味道,很是耐人寻味。
鼻梁俊挺,鼻背平直盒型鼻头末端微翘,说不上多精致,却是栀鹤在他五官中最喜欢的一个。她曾做过一个荒唐的梦,在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拇指姑娘,在他鼻子上欢快地滑滑梯。
人中略深,延伸至柔和的唇峰,小小的唇珠像清晨的雨露一般悬挂在薄唇上,唇线平直,唇色是浅浅的赤色,很欲,看得栀鹤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平时别人难以敲开的唇,此刻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视线停在这里才注意到他说的内容,“感谢各位在我青春里的独家赞助,希望大家继续兴致盎然地与世界交手,一直走在开满鲜花的路上。”
她虔诚的看着台上的少年,眼里是满腔的敬仰与爱慕,过去不敢光明正大表露的目光已经堆积成大江大河,借着现在的机会一并涌出陆地来,来势汹汹,是千军万马都挡不住的。
台下掌声不断,来自赏识他的老师、教导主任、校长,敬仰他的同班、邻班、低年级的同学,心悦暗恋他的少男少女,以及迷恋他的小青梅栀鹤。
她精巧的双手热烈地为他鼓动,有响彻云霄之势,但易烊千玺人气太旺,这一声声掌声也淹没于人海之中。
好像在时间还在过去,易烊千玺四岁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出挑,被叫去表演也并没有人为他欢欣雀跃地鼓舞,但她还是毫不吝啬的贡献出自己的掌声,无论这声音在人潮中有多么突兀。
那是在他像刚摘下未成熟的桃子一样苦涩的生活里唯一的一抹甘甜,是从幽暗陋室里捅开的窗户纸所照进的第一缕曙光。
而这一晃已经过去了十年,她依旧在台下满心满眼地看着他。
她灼灼的眼神,她一切的行径,易烊千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想栀鹤不用说,他也一定也会感知到少女对自己快要溢出来的欢喜吧。
栀鹤对他的爱化作《漂亮的他不说话》里的一句话——荣辱浮沉,我来渡你。
他们如往届学生一样六月底如期而至的拍摄毕业照,初三四班的所有师生难得齐聚一堂。
他们随便站成四排,栀鹤的位置在正数第二排居中,她仰头半天在易烊千玺,他在第三排最右边,找到后又看了好几眼他站的位置,然后和旁的同学似乎说了什么,位置随即换来换去,终于站到了他身前。
她不知道,身后的他在发觉她抬头找他的举动后就已红了耳根。
他们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嗅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他垂眸就可以看见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她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还是扎起高高的马尾,阳光的照射下头发显得格外顺滑柔软,他好想蹭一蹭,搓一搓,摸一摸,揉一揉,要是能亲一亲就更好了,想着想着小兄弟在不知不觉中半勃了。
拍完他们放学出校门意外地看见了谢水萍,栀鹤在门口朝她挥手,她大声喊她,跑了过去。谢水萍笑地和蔼,张开双臂等着她来到怀抱中,栀鹤顺势抱上她,“小鹤又长高了?都快比我高半个头了。”
“我其实没长多少,比去年高了两厘米而已。”她回头想叫他快点过来,却发现他已经在身边了,他逆着光,高大秀颀的身影把下午的烈阳挡去。“易烊千玺才叫高呢,我小学的时候还跟他一样高,现在才到他肩膀。”
“是啊,他跟他爸一样,从初中开始就忽然一下窜地老高了,而且你们现在营养还那么好,高中上完说不定要到一米九几。”
“啊?这么高的嘛?你是不是生长激素分泌过盛得了巨人症?”她用生物学的知识开玩笑问他。
“没有。”他回答地正经,“遗传的。”
“......”
她逐渐起了“杀心”,遗传的这三个字说得那么平淡却又字字诛她的心、戳她脊梁骨。
毕业照拍完放两天假就要中考了,这两天他们沉下心来复习,查漏补缺。她懒得跑来跑去问他题了,就直接在他家复习,遇到不会的方便问他。
中考三天在考完,易烊千玺在考场门口等她,她一处考场就看见他的俊脸。
“你们那收卷这么快的嘛?”
“嗯。”
“易烊千玺,你一会请我吃冰淇淋。”
“好。”
校门口人潮熙攘,家长们都来接孩子回家,千晴和谢水萍也不例外,他们说笑起来,迎着暮色回了家。
中考成绩在两周后出来,栀鹤和千晴受谢水萍邀请一并来他们家查成绩,离成绩公布十分钟前,他们就守在电脑前,当然易烊千玺是被动的。
栀鹤看着秒针一圈一圈的转着,莫名其妙地紧张,手心冒出冷汗。
谢水萍瞧她漂亮的脸蛋绷地紧紧的笑了出声,“小鹤啊,你不用这么紧张,搞得要去上战场似的,放轻松一点。”
“嗯。”虽是答应了,但她还是无法克服害怕又期待的心情,无声息的吞了口唾液。
进查分官网的人多,还好易烊千玺家的网好,只转了四五圈就进去了,栀鹤最后输完验证码手都在轻颤。
她还未看清就被身后千晴抓住圆肩摇晃了起来,说起来她这个妈也真是一点也不成熟,四五十岁了还像个小女生,“568!栀鹤你可以啊,考这么高!真给妈妈争气。”
她努力聚焦视线才看见自己离满分差二十多分的成绩,她一愣,没想到自己考这么高,比自己估的高了十几二十分。转头看他的,她人都傻了,她知道他分高,但也没想到高的这么不可思议,他就扣了两分!不过也确实,这一年的题简单,他考这样属实是正常操作。
谢水萍没有千晴那么激动,但开心也是止不住地流露,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儿子真棒,栀鹤见状,调戏他,“阿姨说的对,我们千玺哥哥最棒啦!”
千晴和谢水萍也没觉得她这样说有什么,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还想撮合两人以后结婚,叫得亲密一点也合他们的心意。不过只有栀鹤自己知道自己的恶趣味:他脸皮薄,叫他一下哥哥他虽然不脸红,但耳朵可是熟透了,看他这样,栀鹤的成就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放低声,“那千玺哥哥看在我这么用心夸赞你的份上,能不能请我吃冰淇淋呢。”
他无奈一笑,还不忘回答,“能。”
“阿姨,我和易烊千玺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噢行,记得回来吃饭啊!”
她牵他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会的,我们很快就回来啦。”
栀鹤吃着他买的冰淇淋,心满意足的笑地甜美,又拐着他去另一个地方。
易烊千玺仰头看了看牌匾,是照相馆,“你要拍照?”
“没有,拿照片。”
老板娘看见栀鹤就把照片给她,还夸她长地可爱,又瞧见门外的易烊千玺,“哟,这就是照片里的小孩子?”
“是的呀。”
老板娘说重庆话,“这小伙子真俊,眼光不错。”
她笑了笑,没和老板娘攀谈,拿着照片道谢,就转身去找他去了。
“当当当当!”她把照片贴到他眼前,是拍毕业照那天谢水萍在学校大门拍的照片,说着拟声词,“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
她把其中一张给他,“不用谢。”她又补充,“你要是想谢的话也可以说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他被她整的低头浅笑,不语。
易烊千玺等栀鹤吃完饭走了之后,从笔袋里挑了一只好写的笔,在照片背面写下:此照仅代表我们无价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