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宫灯一一燃起。菜蔬酒水点心纷纷上桌,各大臣早已携家眷分席入座。男居左侧,女居右侧。
今日正午,一道旨意宣之于世。
今昔逢大涝,得见百姓之辛劳。吾心甚堵,为补吾之过失,今令举国,百姓赋税,后三载减免一成。
唯愿天下安宁,再无涝旱之灾。
此旨一出,百姓皆奉。又值元辰,举家团圆日。添酒饭菜,遥谢圣恩。
比起那方欢愉,自有一方愁苦。
因着洛天远的拥护,世族许多人对他的微词颇多。往日受尽奉承的他,在今夜,席前前来祝酒的人少了不少。
洛天远也不在意,目光跟随着途清。这是她出佛堂第一次同其余妇人一同入席。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已失人心。他倒是没什么,只怕妻子也受牵连。
不过途清同洛潋竹的位置设在赵雪倾下侧,应该无碍。
一湖水色衣襟闯入眼帘,洛天远仰头,竟是费至行。
“费尚书。”
细看,他身后侧还有一个少年,是他的嫡子费昭雪。
费昭雪先一步敬酒,郑重道“:太傅,元辰喜乐。”
他平日也在四书五院就读,见洛天远的时日只多不少。可今日,他并不是以学子的身份见他,而是以费至行的嫡子的身份。再过几载,他们便是同僚。
洛天远并不为难他,举杯饮尽“:好,仪态不错。倒是有些青出于蓝的模样。”
最起码,看着比他爹顺眼,会做事得多。
费至行让费昭雪归位,又看此处空荡,不免有些唏嘘“:国舅,难得见你桌前无人的模样。当真令人感叹。”
“有何感叹?”洛天远淡淡瞥他“:难道尚书认为,为圣上办事,是极为不值的。故而不同以往,想要唏嘘一番。”
“国舅这是何意,也不知隔墙有耳。若是让有心人听去,指不定要如何编排下官呢。”
“哦,干我何事。”
此话让费至行一噎,竟无法反击。好在此时,肖宣来了。
“尚书可还尽兴?”
“殿下,得圣后亲操宴席,下官自是尽兴的,殿下今日也辛苦了。 ”
寒暄几句,费至行也就走开。在这两人面前,他仅仅只是个外人。也不该多留。
“国舅。”
洛天远笑着招手“:太子今日辛劳,来,我们一起喝几杯。”
肖宣回笑“:好。”
酒过三巡,众人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寻了什么话题便同身旁人交谈。
“这,王盟主,可是从不来参宴的。今年,怎么突然就来了。”
王骆昀坐在肖云轻下方,此时二人正在对饮。臣子看了一眼,低声道“:往年不来,今年却不一样。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件事,许家,被灭门了。”
“哦?可是那个许家?”
“还能是哪个?我可是听说了。是武林盟亲自动的手,都传他是江湖暴君,私下正组织队伍。只待元辰一过,立马讨伐武林盟呢。”
那人恍然大悟“:哦,所以,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援助的。”
“可不是嘛,武林盟也不过如此。”
王一博百无聊赖,耳边一刻也不得清闲。丝竹乐声、高谈阔论,比比交织。加之昨夜受爆炸波及,眼下正难受。
早知道,他就推辞不来了,这般可不是自作自受。
自我骂了一句,他随眼一望,望见一双略微有些熟悉的眼睛。那个女子,他在哪里见过。
风声见到之前,肯定在哪里见过。可是,是在哪里。
来不及深思,身后惊越悄然出现“:王公子,主子身体不适,现要回去歇息。你们经历相同,可要一道回去?”
“战哥哪里不舒服?可有找太医看看?”
一听这话,王一博也顾不得去想那不知什么时候见过的姑娘了。跟着惊越便离开,肖战就在门外,披着大氅站在屋檐下。
“要不要去太医院看看?”
他虽然面色如常,可王一博放心不下,难免担忧。
肖战让他一道“:无妨,只不过是人多口杂,听着头疼罢了。”
与其在这里头疼,还不如现在就回去歇息。何苦与自己过意不去。他也是想到王一博同自己遭遇一般,这才让惊越去寻他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刚刚还后悔为什么我不拿理由推了呢。”
“你从未参与过这年夜宴,来看看也好。不过这次事有意外,也就只能看看了。”身体最为要紧,这年夜宴每年年底都有,反正他每年都没参与,今年错过也无妨。
惊越跟在二人身后,一起走入夜色。
他们的提前离去,以至于,他们没能见到那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