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月霞堤水位已退回正常水位，物资已至。
商阳各县郡丞带动百姓开始铲除其余淤泥，将昔日家园恢复修整。
莫湛惦记还毁着的河堤，怕风雨再起，告知肖宣后，带着人和建材前去修筑。
“左丞相不宜出手，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国舅了。”
肖宣相信，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包庇。
当然，这不仅仅是信任，也是摆明的试探。
“殿下言重了，为国除害算不得麻烦。”
洛天远面色不变，琢磨着现在去寻周边人问问。
洛天远已经离去，肖宣垂眸看着手中的册子。这是当初修建河堤记录出入的账本，太守连夜给送来的。
粗略一看，这数额倒是能对得上。
可这细看，却禁不起推算。最后一月的数额写的含糊，并不具体。
“殿下，武林盟王公子同三公子前来一见。”
“让他们进来。”
肖宣暂时放下手中账本，挑眉看着门口。只见王公子同三公子一道并肩而来。
知道肖战的行踪不宜暴露，肖宣对两人一笑，叫人随意。
“你们怎会这时候过来？”
肖宣同王一博接触不多，但是王骆昀的儿子，也算是自家兄弟。这边扬起往日待肖战的笑问道。
王一博眨眨眼，他表示他不知道，他只是跟着肖战来的。
“殿下昨晚刚到，我兄弟二人便想前来拜见，可惜时辰已晚。故而今日前来。”
肖战颔首，指了指身旁的自家兄弟，冲着自家大哥轻轻一笑。
看看，这孩子才离开多久，自家大哥不认了，还改换他人做兄弟。肖宣痛心疾首，道“：还得多谢你们伸以援手。”
死伤人数他已经看过，一场洪水，毁了百十户家园。数十人死亡、受伤。若不是王一博他们带人在雨势小后去水面救人，这死亡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王一博只道“：应该做的。”
“天下一家，自己兄弟又何必客气。”肖战没忘他来的目的，起身拿出腰封里的那小块碎片，交到肖宣手上。
肖宣疑惑地看着手上这小东西，肖战轻声道“：这是在堤坝墙角发现的碎片，师傅带人去修筑，不知幕后人会不会已经抢先处理了痕迹。”
……
莫湛指挥人先用沙袋堆叠在内，暂且堵住那个被冲毁的洞口。随后再让人和泥，将其加固再补上。
“这口子不小，还这般崎岖。”
看了半晌，莫湛看出了些东西。江水冲毁的洞口，决计不该是这样。
他招了一人，让人在附近泥里仔细找找，有无什么异样的物件。
比如，铜片一类。
“大人。”
太守寻到莫湛时，就见他负手定定地站在岸边，面向正在修筑的墙角。
“殿下还在太守府上，你不在府内陪护殿下，来这里作甚？”
莫湛转身，垂眸看着人问。
堤坝由他亲监，出了决堤这样大的事。最有嫌疑的莫过于他，明眼人一看就该知晓回避。
他就不一样了。
事情做与没做，当事人最清楚不过。既然莫湛自己没做，那这做的，自然就是下面人了。
太守直起腰，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大人，下官有一事要禀告……不知……”
“有事就说。”
“……”
哦。
太守暗自瘪了瘪嘴，又上前一步“：大人，下官有罪。识人不清，这才导致月霞堤轻易决堤，让无辜百姓平白丧生。”
“哦？”
莫湛眉目微挑，他们昨晚才到，今日肖宣必会让洛天远辅助彻查这事。彻查还未开始，太守怎就跑来向他自首了？
“大人有所不知，当初陪同您修建堤坝的南阳郡丞乃是下官亲手提拔，只因曾经他于下官有滴水之恩。大人受圣令回长平后，堤坝收尾便全数教给了他。”
“月底月霞堤决堤，商阳地势低的城镇陷入一片汪洋，下官立马召集各郡丞，没想到……”太守惶恐的语气一转，又恨铁不成钢道“：没想到南阳郡丞居然留下罪书自尽身亡。”
“下官这才知晓，竟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害我百姓至此。”
不待莫湛开口，太守衣摆也不掀，一把跪在遍地的稀泥碎石里，一头磕在泥上，满含清泪“：下官有罪，还望大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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