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舟出行，分别前往各方。
四面都是乌泱泱的水波翻涌，船上人一边谨慎撑着船，一边看着周围远处是否有浮木。
几人无话，沉默地看着好似一望无际的水面。雨已经渐渐小了，到时朝廷援兵也可引流洪水。水退去，就得加固月霞堤了。
王一博眼尖地望向远方，隐约可见水面漂浮着什么东西。
“那边，好像是人。”
如王一博所说，的确是人，却是个已经泡的肿胀的死人。
可即便人已死，他们还是要将他带回去，带他回家。
一路搜寻，从一望无际的水面，到大抵能见露出屋顶，上面躺着或坐着被困的人。
将人接上船，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变的逼仄。见那几人接过干粮，吃的狼吞虎咽，肖战递上水“：慢些。”
人只是看他一眼，也不言谢，接了便猛灌。
其中一人吃饱喝足了，有了力气，问道“：你们，可是官家人？”
周围残垣断壁露出水面一角，周围还浮着几具尸体。船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再来放置这些死者。
“我们是来帮忙的。”
王一博只能放弃，记下这个位置，这趟回去后，再来将这些人带回去。
“哼，果然，我就知道官家无良。说什么联合，你们看看，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出来的还不是我们江湖中人。朝廷养着那帮酒囊饭袋到底有什么用？贪污受贿吗？”
就连他们闯荡江湖的，也知道这些官场的腌臜事。这次月霞堤一夜决堤，定然是那些狗官吃了回扣，他们吃得好，罪却全都让寻常百姓给受了。
偏生这祸患还连累到他们，无妄之灾，换谁谁不气。
那人气愤，让船晃了晃。跟着王一博来的人稳住船，道“：侠士，话也不能这么说。江湖有江湖的便利，朝堂有朝堂的妙用，两者各不相同而已。”
“我们听闻月霞堤决堤后马上赶了过来，朝堂收到急报后也是让太子亲自带物资前来。可见朝廷对此是很重视的。”
既然都是邑周的子民，自己兄弟都能长歪苗，更别说这偌大的邑周会出多少贪官了。
总不能都以偏概全。
“是吗？那干我何事？这是他们内部矛盾，由他们引起，不该由他们来解决吗？”
那人身侧的男子道“：也是该他们解决，不过我倒觉得，这事不止贪污这么简单。”
他们习武的感官，都要比寻常人强些。
九月三十，月霞堤决堤前，洪水即将来袭时。这男子就曾听见一声爆裂声，随着雷声而来，带着席卷城镇的洪水。
“那天不是雨大又打雷吗？那声音跟着雷声，随后，洪水就来了。我觉着，挺像爆炸的。”
他这是怀疑，有人趁着这个机会，特意炸毁堤坝。这场洪水，是有心人特意制造。
往年月霞堤还未修建，另一个堤坝都不曾决堤。怎么今年月霞堤一建好，就刚好决堤了。
可这想法说的毫无依据，他也说了，那日暴雨加雷电。在恶劣天气中，人的感官就算再灵敏，也难保不会出错。
而且，炸药制造，只兵工部特制。
市面不允许售卖。
那用于战场上杀敌，寻常人不可能拿到这种东西。
就是朝中大臣，也不想有便能有的。
肖战在一旁默默听着，他记得兵工部尚书，也是莫湛的人。
王一博没这闲工夫听他们说这些，他们现在要返回回春，先将船上的这些人安置了，这水面还有浮尸，也得尽快打捞。
见王一博神色疲惫，船已经在返程，怕他无事可做会打盹，肖战只好找了话来说。
“雨势已小，洪水很快就要被东引。那时，朝堂援兵定然会重固堤坝。王公子事后可要同大哥一道回去？”
这船上没有太守的侍卫眼线，所以，他没直接再用“你”来称呼。
王一博脑中一直绷着的弦在返程后彻底松了下来，本就昨晚听身后人的呼吸声没能睡好。这一放松，难免有些困。
听见肖战同他说话，他本能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回去？”
一瞬才反应过来“：你不回去吗？”
肖战只道“：恩，我同父亲说好了，出来看看山水风貌。”
“你家事情那么多，伯父居然也放你出来。”
事多是真，可肖战这一趟出来，也不是真的为了游玩。
对于王一博，他们只是相识，却还没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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