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窗外是个艳阳天,晒得院中还沾着水珠的枝叶微微反光。可屋外的阳光,照不到王一博的眉目,他只觉得冷。
打心底生出的寒意冰冻着他全身,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无耻之人。
伯家不仁不义滥杀无辜,不配存于江湖。
许家恶毒至极,殃及妇孺,这就是名门正派。
只因为他们是所谓的受害者,所以,做的所有事都成了理所应当。
王骆昀面色沉重,却已经迟了。
伯家已经彻底消亡,现在懊悔是无用的。
眨眼就是九月底,分明是多雨的时节,却也只在月中下过一场多日的绵雨。
那场雨,洗尽凡间尘粒,后来的多日艳阳,意图照入人心。
朝中一片安宁,不曾有人疑问三皇子的去向。洛莫两派私下依旧相看两厌,其中费至行由甚,暗中多次找着机会就向洛天远使绊,效果甚好。
莫湛传过费至行,让其现在不要太过。有些东西,要先行掌握在自己手中。时机到了,便要一击中地。
……
到底是多雨之季,艳阳终有被遮蔽的一天。
这一晚,夜幕如往日一般降临。夜半时分,当空皓月被乌云所挡。狂风乍起,天地万物都像是要被连根拔起,家家户户的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电闪雷鸣也紧随其后,听着犹如山石崩裂,着实骇人。
不久,是雨滴如豌豆粒大般的暴雨来袭。雨幕如瀑,冲刷着房檐。
地面很快就积起了大片水洼。
一夜之间,阑江水位疯涨。
卯时三刻,天已经蒙蒙亮了,不少人被一晚的风雨雷电弄的一夜未合眼,早早就起了。
又一个闪电划过天际,轰隆雷声整耳欲聋,振的地面都颤了颤。
惊心之际,不知是谁喊了句。
“洪水,洪水来了!”
远方有人快马加鞭,冒着雨幕,匆匆赶到长平。
急报!
阑江月霞堤决堤,洪水倾下,暴雨冲刷;商阳城镇全遭洪水淹没,伤亡惨重。
众臣急聚,肖云轻命莫湛带人带物料立即赶往商阳,排洪修复,救治伤员。再调附近城镇之人力前去协助救援。
“圣上不可——”
赵之梁立刻出列,道“:圣上,月霞堤乃是左丞相亲自监造。堤坝已决堤,由他前去不妥。”
“圣上,此次暴雨突然,往年也不是没有。月霞堤才完工不久,怎会经不住阑江的水一晚就决堤。这里面定然有隐情,请圣上彻查。”
月霞堤由莫湛亲监,钱财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这堤坝一晚就决堤,其中定有蹊跷,这人就差没把莫湛贪污给直说了。
这么好一个机会,世族一派怎会放过。
洛天远看着自己手下人,沉眸不语。一晚就决堤,怎么看也不可能。除非,真的有人将那修建堤坝的银钱吞入囊中。
莫湛这老匹夫,并不是这种人。
虽然他同莫湛不对付,但……国家面前,国为大。
“圣上,左丞相亲监,由他前去确实不妥。”洛天远躬身道“:圣上不若派太子殿下前去,也更显圣上重视之意。”
莫湛看了他一眼,也知现在不是计较你我之时。
百姓的性命更为重要。
“圣上,洛太傅所言有理,臣前去的确不妥。请令太子前往,再有,请圣上彻查商阳太守。”
当初,月霞堤快要完工时,莫湛就因曾国公的丧事被肖云轻先行召回。最后完工,莫湛并未能亲自去验明工序。
最后的一道封序同样重要,下面人,不是很会看人眼色,太过贪婪。
肖云轻被这几人气的不轻,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在这勾心斗角。
“去去去,你们都给我去,一,东引洪水,修固堤坝;二,救济灾民,勿要再增添伤亡;三,彻查商阳上下官员,把那个贪污的给寡人抓出来。”
肖云轻相信莫湛的为人,直接将他与洛天远肖宣丢去商阳。
雨势还不见小,这一路不会好走,只愿那商阳太守同其余百姓还能撑到他们赶去。
商阳被淹,附近方圆百里之地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看着地面没过马蹄的水,惊越心惊,此地离商阳尚远,排水都成这样。
那商阳,又该是何种模样。
马车辗转在暴雨中,快马前行,斗笠蓑衣已经毫无用处。风吹起帷帘,雨水侵入马车,一身湿透。可肖战却浑然不在意,坐在帷帘前稳稳不动。
眼下,他只望肖宣手下的人能快些赶过去,能救一人便救一人。
他半路转道赶往商阳,身后是他仅能带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