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几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姑苏蓝氏之府——云深不知处。处山林之中,空气甚好,景物美伦。
白衿深吸一口气,过来一路皆是软软糯糯的姑苏话,白衿只觉耳朵苏苏的,甚是舒服。
一夜安然过去。第二日,由于昨日赶路操劳,白衿起得迟些,刚来兰室门前,就见魏无羡得意洋洋地在那与众弟子说些什么,江澄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魏无羡耸耸肩,白衿听清了他那句:“当着他的面喝的。我说:‘好吧,云深不知处内禁酒,那我不进去,站在墙上喝,不算破禁吧’。就当着他的面一口喝干净了。”
江澄脸又黑了几分:“……然后?”
“然后就打起来了。”
“魏兄。”一拿扇子的少年道道:“你真嚣张。”
白衿越听越懵,奇怪地问江澄:“发生何事了?”
江澄叹气,一五一十的将魏无羡的话复述一遍。白衿轻轻摇头,一来就闯祸,虞夫人知道了八成要发怒。
“江兄,这是哪位?”问话的是刚才拿扇子的少年。
少年会注意很正常,毕竟白衿长的一张脸实在是好看。眼睛细长,眼尾微提,鼻梁高挺,一张薄唇。乍一看甚是邪魅,偏偏此人板着一张冷脸,表情都很少。
“这是我师弟,白衿。师弟,这是聂怀桑,清河聂氏二公子。”魏无羡道,而后想了想方才所说,又补充了一句:“蓝湛身手不错。”
“你要死啦魏兄!蓝湛没吃过这样的亏,多半是要盯上你了。你当心点吧,虽然蓝湛不跟我们一起听学,可他在蓝家是掌罚的!”聂怀桑打开扇子,小声道。
魏无羡毫不畏惧,挥手道:“怕什么!不是说蓝湛从小就是神童?这么早慧,他叔父教的东西肯定早就学全了,整天闭关修炼,哪有空盯着我。我……”
话音未落,众人绕过一片漏窗墙,便看到兰室里正襟危坐着一名白衣少年,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冷飕飕地扫了他们一眼。
十几张嘴登时都仿佛被施了禁言术,默默地进入兰室,默默地各自挑了位置坐好,默默地空出了蓝忘机周围那一片书案。
江澄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头,低声道:“盯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魏无羡扭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的侧脸。睫毛纤长,极其俊秀清雅,人更是坐得端正无比,平视前方。他有心开口搭话,蓝启仁却在这时走进了兰室。
“嘿,白兄。”聂怀桑凑上来。
不怪聂怀桑不认识,白衿本就后来,在江氏的几年几乎没对外露过面,别说聂怀桑,就连云梦百姓都有许多不认识他的。
白衿看了眼聂怀桑:“聂公子还是快些进去为好,莫要蓝先生生气。”
聂怀桑收起扇子,奄儿吧唧地走进去。
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肯定也不绝对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
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佩服:“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魏无羡直觉这是针对他的警告。果然,蓝启仁道:“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