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将将撤下早膳，德安便得了信来回话“主子，安王世子润的车架，已到正阳门了。”

舒窈摆了摆手，遣人去钟粹宫里请静嫔过来。

静嫔见孙心切，得了话就急急往栖凤宫里赶，到比世子润快上许多，捧了茶，巴巴的往宫门口瞅。

不多时，隐隐有声音传来，静嫔耳尖，听了会儿便知是宝贝孙子到了，眉眼间已遮不住喜意。

果然，清氲快步走进来回禀：“娘娘，安王世子求见。”

静嫔刷的转头看向舒窈，鬓间隐现着几根银丝，眼底是脂粉遮不住的青黑，可稍显细纹的眼里却满是哀求与期待，舒窈瞧的心里一软，“快请进来。”心里却头一次清楚的意识到：静嫔老了！

很快，一个胖嘟嘟的玉雪团子被乳母抱了进来，“安王世子润，问皇后娘娘安，问静嫔娘娘安。”因为孩子小，所以是被乳母抱在怀里请安的。连话也是乳母代答。

小团子估计正在学话，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依稀能辨得出他说的是“安”。

静嫔当即喜湿了眼眶，舒窈也颇觉这孩子伶俐，摘了护甲对乳母道：“抱过来本宫瞧瞧。”

“哎。”乳母笑眯眯地在静嫔羡慕的目光下将小世子报给了舒窈。

小孩子软软的，浑身泛着奶香味，也不怕生，黑葡萄似的眼睛瞧着舒窈像是在认人似的，瞧了两眼忽对舒窈露出了个奶甜奶甜的笑。

静嫔在一旁看的眼羡心酸，却还是及时开口替孙子卖乖讨好“哟！娘娘您瞧，润儿这是喜欢您呢！可见这孩子和您有缘。”

舒窈到真有几分喜欢这小团子了，顺着静嫔的话笑着开口“是吗？润儿喜欢皇祖母吗？嗯？润儿。”舒窈将孩子抱着举了举，额头轻轻抵着小团子的肥脸蛋儿。

“咯咯。”润儿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玩，只咯咯笑。

“呀！润儿真可爱。皇祖母给润儿赏可好？”

话落，早就捧着托盘锦盒的宫女近前来呈赏。舒窈又把润儿放在怀里，拿起其中的一个项圈给润儿带上，静嫔立时从椅子上下来替祁润跪谢领赏。

舒窈让人准备的是个制作精良的金镶玉项圈。项圈上缀着个云纹金锁，上刻“吉祥如意”四个大字。

“行了，快起来。来，你是他亲祖母，快来抱抱。”

“哎，谢皇后娘娘。”静嫔起身凑近伸出手来满眼渴求，柔声细语“来，润儿。我是你静祖母，让祖母抱可好？”

润儿给了她一个萌萌的歪头杀，笑，就是不动。舒窈干脆直接把他递到静嫔怀里“抱稳了。”

“哎哎。”静嫔连连点头接过孙儿，喜泪话落。

舒窈不耽误她祖孙二人亲近，让她们略待会儿又问了乳母几人路上之事便让静嫔带孙子回去了。

看着润儿远去，舒窈忽的想到了自己初来齐宫的那日。

永寿宫的老佛爷搂着她唤心肝儿，母后却悄悄离了场，默默退出了永寿宫。

她趴在老太后膝上扭头去看时，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颇有些不真实。

但很快，影子就乱了。因为祁睿进来了，矜贵的少年踏着金辉进来，端正着向慈安太后行了礼。

祁睿这人惯来肆意，到了老太太面前倒是少见的规矩。

那时，他二人已经见过几次了。楚宫里，还是他亲手把大火中呛的满含热泪的她捞出来的。可老太太却像是他们初见似的要祁睿给个保证“子辰，这是你妹妹舒窈，要护好她啊！”

老太后殷殷嘱托，祁睿没推辞，漫不经心瞧她一眼，又坐直了身子对老太太规规矩矩答了一声“是。”

年幼的舒窈却皱了皱鼻子，她不喜欢他！因为他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想：怎么可以有人不把嘉懿公主放在眼里呢？

其实想想，到也不是不可理解。他们同是天底下的娇贵人。她是千娇万宠的嫡公主，他还是连皇帝都不敢按头的太子爷呢！他们谁都把捧着自己当做理所当然。更何况，那时的他连长子都有了，二子也揣在霍香怀里呢。而那时的自己，却只不过是个髻年的女娃罢了。

非是太后安排，他何故理会。

可是，一转眼啊。连他们的女儿都比当时的自己要大了。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