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也不要你了吗

大概是不够暖和？她感觉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凉嗖嗖的。

非常善解人意的姜久久又使劲将怀里的姜皖搂得紧了些，还说，抱抱就不冷了。

真当是哄小孩呢。

托姜久久的福，虽然海风还是呼啦呼啦地朝身上扑，但好歹也是大半的风被姜久久挡了去，暖和不少。

姜皖突然想起小时候，夏天天热，姜久久把自己买冰淇淋的零花钱买给了她，因为她总是提前花了个光。深秋天凉了，偶尔穿得单薄就去姜久久班上要走她的外套，要是姜久久不在也随手拿了，反正除了她，没人会要她的校服外套。

她知道的，姜久久知道的。

其实，还是挺疼他的，那时候。尽管只是大她几分钟的姐姐。

上岸的时候，姜皖腿脚麻木得都快没什么知觉了，一半是蹲坐得久了，一半是冷的。晃悠悠地站起来，右手还死死地拽着姜皖腰侧的衣服。

要废了，要废了，靠。

本来接下来还要继续拍摄的行程，然而天冷风大的，不安全，在摄制组和工作人员的协商下还是决定明天再继续剩下的镜头。

姜皖和姜久久哆哆嗦嗦地上了保姆车，一心回酒店。

“你跟着我来日本，好玩吗？”回去的路上，姜皖问姜久久，本来是想问后悔吗，又觉得这说得太矫情。

姜久久和姜皖一样，也捧着杯热奶茶取暖，时不时就喝一小口，暖呼呼的，奶茶香甜的热气直往他脸上扑。

从姜皖的角度看，甚至开始模糊。

“为什么要这么问？”姜久久笑得有些开心，总是傻傻的，“没有不开心，你又不是叫我来吃苦。”

不知不觉间，相处的时日多了，面对姜皖的姜久久能够很自然地交流。这种自然，姜皖的理解是说话的字数多了，也会回答她的问题了，还能主动和她讲话了。

面对他，姜久久还总是笑。

虽然称不上好看。或许吧

这总让她忘记她们明明是双胞胎的事实。

“那你开心吗？”姜皖又问，不懂自己在坚持什么。

姜久久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下，“开心啊，和弟弟在一起！”

不知怎的，姜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疼，但是太突然，猝不及防的慌。

本来是要开车回酒店，同行的工作人员提议说一会儿要经过一家提供温泉的民宿，干脆去泡温泉吧。

姜皖答应得很爽快，“那好啊。”

今天所有人都在与冷空气恶战，她的一句不去，可能要扫了很多人的兴致。说句实话，她是冷，但是更想回酒店睡觉。

“我不想去泡。”换衣服的时候姜久久说。

“为什么？”姜皖问，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泡呗。

姜久久在一旁扭捏了半天，“人多，还穿…那么少，浴巾掉了怎么办。”

姜皖只能面无表情地吐槽一句，那看来你只适合在浴缸里泡澡。

“谁看你啊？”

“你啊。”

姜皖，“……”又想起了某个梦，一个不能播的梦。

由于姜久久挺坚持，姜皖也就没逼着他下温泉，让她乖乖地在一边等她。

姜皖也没泡太久，身子一暖和，也就上去了，毕竟还是更想回酒店睡觉。

换好自己的衣服，将被水汽润湿的头发揉了个半干，姜皖在走廊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某人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打她电话，“你在哪里？”

姜久久抬眼望了望四周，也不知道自己因为好奇而绕到了哪里，只说，“这里好好看，有灯盏还有好多好多风铃，风好大，摇起来特别好听……”

民宿里有这样的地方？

姜皖不得不怀疑姜久久又走丢了。

“在原地等我。”刚才在温泉中染上的暖意彻底被寒风吹没了，姜皖挂了电话，无头苍蝇似地乱撞，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

她也不明白在急什么，可能不出半小时，姜久久弯弯绕绕又把自己给绕回来了。

姜皖走进了一个圆弧形的门，虽说这是民宿但这样的地方早已经现代化，从这道门里看过去实在不像是这个时代存在的建筑，这道门就像是无形的分界线，微弱零星的光亮也许就是姜久久刚才说的灯盏带来的。

再静下心来，她听到了悦耳的风铃声。

风铃太多，风太大，不和谐，诡异的美感。

姜皖借着微弱的光亮往里走，接着就看到了女孩蹲在墙角，手上拿着半根火腿肠逗弄着面前黑漆漆的一团儿。

定睛看，哦，原来是只黑猫。

姜皖再凑近看，这黑猫挺肥，可惜竟是只独眼，要是不这样也许会是异瞳？

姜久久太专心了，完全没感觉身后有人，那黑猫也不怕人，任是姜久久怎么逗它都蜷着身子一动不动，眼神都没舍得给她，看到姜皖靠近也没有受惊跑走。

“你怎么在这里呀？”姜久久开口。

姜皖刚想开口回答，结果就听见姜久久继续说，“你饿不饿，你为什么不吃火腿肠，你好像也不是很怕我呀？我不会伤害你的，天这么冷，你吃点，你的这只眼睛看不到吗，会痛吗？”

原来是在跟猫说话。

继续听听。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没有家吗？你的兄弟姐妹呢，你的爸爸妈妈呢？你是不是走丢了，你到底饿不饿，是不是好久没吃饭了？”

姜皖笑了，这个呆瓜。

接着她听见姜久久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闷闷地，“你妈妈也不要你了吗？我也是呢……”

“回去了。”姜皖伸手拉起他，不想她继续说下去。

那半截火腿肠掉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灰。

“过来过来。”

说话的不是她们，而是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同样是中文。有那么一瞬间姜皖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要因为乱扔垃圾被清洁人员数落了。

再回头看，是位佝偻老人站在走廊上在向她们招手，笑着，露出稀松的牙齿。

姜皖这才反应过来，这根本是一个小院儿，住着这样一位老人。而那只刚刚被姜久久构思出一番悲惨猫生的黑猫，大概是他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