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饱私囊？”
王一博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沉进肺里，意料之中，但他仍然有点说不出的烦闷。
“差不多。她倒是真的带肖……少爷治了”苏枫明白这时候已经不能直呼肖战的名字，顿了一下，继续汇报，“只不过买的药品都是从小诊所开的，检查也没带去，开的什么药目前不清楚，是不是对症的也不能保证，估计是欺负院里条件不好，别人对这方面根本不懂，肖少爷更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让吃什么就吃什么，带他说去看病他也不敢多问。”
该死。
王一博的手攥的很紧，他把烟头在阳台上狠狠按灭，发出“滋”的响声，“一直是她带肖战看病？”
“是的，这几年都是。”
王一博气的发抖，什么样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有这种蛇蝎心肠，肖战这么单纯，她还能这么做，真是可恶可恨。
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肖战缺失的这几年的治疗，只能通过后天不停的补上，至于那个人。
“苏枫，不要再让我看见她。”
“好的王总，会把她送离本市。”
王一博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这种人不该继续留在福利院，不，她根本不配做一个医务人员，她最好离肖战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然王一博保证不了自己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他真的很恨，肖战是多么善良纯净的一个人，捧在手里都来不及，却被别人这样草率对待，同时他也怪自己没有早点找到肖战，才让他白白吃了这么些苦，耽误了治疗。
外面的天暗了下来，王一博没有开灯，他已经抽了不知道几根烟，心里很乱，即使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但并没有让他的烦躁缓解半分，烟头的星星火光在暮色里随着他吸烟的动作一明一暗，吐出的烟雾萦绕在周身又跟着傍晚的微风一点点散去，他还能再为肖战做些什么，王一博在想。
要劝他动手术吗？
想到这里，他不再吸烟，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要手术吗？
这似乎是对肖战来说最好的决定，只要手术，他的心智就会变得正常，再也不会说奇奇怪怪的话，更不会有小孩子的思想，会变得很好沟通，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坏处。可这对王一博来说是件好事吗？
他这几天和肖战待在一起，无时无刻不沉浸在肖战带给他的舒适和快乐中，他甚至好几次都想这样跟肖战过一辈子，每次萌生这种荒唐的想法，王一博都会勒令自己保持冷静，肖战是个人，不是他的附属品，他之所以养着肖战完全是因为他的特殊情况，并不代表肖战真的想要和他这样在一起。
他差点沉沦在这种“包养”关系里无法自拔，甚至将自己代入了角色，每当清醒过来都觉得心口又闷又痛，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肖战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多好，也幻想过肖战治好以后会不会还跟他保持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他不敢提，他怕提了会影响肖战的本心，他更想让肖战自己选择。
他对肖战的照顾只是情急之下的策略，不该是最后束缚住肖战的枷锁，倘若他真的要走，王一博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可能给肖战的这一生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然后任由他奔赴没有自己的未来。
王一博有些不安，这是他成长至今唯一一件让他觉得无法控制的事情。
不是肖战失控了，是他的心。
他无法控制自己对肖战不停的靠近，想做很多亲密的举动，想自私的占有他的下半段人生。
最后王一博还是决定和肖战坦白，告诉他有被治愈的可能。
他认输了，在这一刻，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他不忍心再看肖战在外面因为自己和旁人些许的不同而露出尴尬又难过的神色，也不想再听到肖战不停的说对不起，肖战不该小心翼翼，他应该拥有最明媚的笑和最灿烂的人生，因为他很值得，没有人比他更值得。
他要肖战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做一个正常人活着。
哪怕这个前提是他很有可能一辈子失去肖战。
王一博认了。
他拼了命的想要压下心里的酸涩，即使刚刚才做出这个决定，他却已经预感到了痛苦，他甚至不敢想，等到肖战真的离开的那一天，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会比这再痛十倍吗？
找个什么样的时机跟他说合适呢，肖战会很开心吧。如果肖战可以开心的话，自己的难过会不会也可以减少一点。
但王一博还是没有现在说，因为肖战还没完全敞开心扉，他还需要再给肖战一点时间，至少要等他完全信任自己的时候，才可能真正愿意去做这种开颅手术，毕竟不是谁都敢把自己的安危随随便便交付到别人手上。
王一博吸烟吸到嗓子发痒，他明明知道自己嗓子不好，可自虐一般的还是吸了很多，仿佛身体上的疼痛可以缓解心里的不适，这样他的失落感就没有那么明显。
“我洗好了！”
肖战穿着睡衣猛的拉开阳台的隔断，却又被烟味呛得皱起了鼻子。
其实烟味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但是王一博的身上沾了许多，乍一闻起来还是很呛人，尤其是肖战刚从充满香喷喷沐浴露味道的浴室出来，难免觉得不适应。
他想问王一博为什么抽烟，因为他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抽的，院长也抽，每次院里筹不到钱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可王一博又不缺钱。
“你心情不好吗？”
他试探着问，因为如果王一博心情不好的话，他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哄他，说实话肖战有一点忘了，这几天王一博心情都不错，他的那些笔记没有派上用场，现在他需要去找他的小本子。
王一博没有正面回答，看到肖战还在滴水的发梢，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他的一撮刘海。
“怎么不吹头发？”
肖战被他这么一问，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果不其然摸到了湿乎乎的水渍，“啊，我忘记了。”
笨蛋，什么都能忘。没有我要怎么办。
“去浴室我给你吹。”
“好哦。”肖战乖乖点头，“但是要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肖战溜走很快，一溜烟就没影了，给王一博一个人留在阳台，他笑着摇了摇头，充满了无奈，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因为肖战的每一个举动而感觉到心软软的呢？他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可以让自己的眼神和心思都围着他转，无法移开半步。
王一博先去浴室把吹风机插好等他，肖战没让他等太久，跑回卧室快速翻看小本子就赶了回来，急急的在王一博面前刹住闸。
“别跑这么快，地上滑，脚还没好全呢。”
“已经不疼了，不信你看。”
肖战把白白的脚丫子抬起来，但没法抬得很高，又怕王一博看不见，于是更努力的向上翘，给自己弄得差点失去平衡，情急下挂住王一博的脖子才险险站稳。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不太聪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松开自己抱着王一博脖子的手，“你也觉得有点傻，对吧。”
“没有。”王一博虚扶着他的腰，等他站稳才在他面前蹲下，捧起脚丫往脚心看，“是恢复的不错。”
“是吧？”
肖战也觉得恢复的不错。自信的点点头。
“要吹头发吗，我准备好了。”
他面对面和王一博站着，王一博让他转过去。他说就想这么站，没有办法，那就这样吧，王一博打开了吹风机。
“刚才干嘛去了？”
吹风机的噪音有点大，肖战听不清，那股暖风热热的让他忍不住想闭眼，“你说什么？”
肖战像个老年人似的发出疑问，王一博笑出了气音，凑近他重复，“我问你去干嘛了。”
噢，问这个啊。我刚才去看怎么哄你开心呗。肖战在心里嘀咕，但他没这么说，反而很大声的告诉王一博，“我去看秘密宝典！”
怎么让你更喜欢我的秘密宝典。
王一博听不懂肖战自创的词，反正他嘴里冒出来一些奇怪的词汇已经见怪不怪，他没再问，专心的给肖战吹头发。
大部分都吹干了，还剩最浅表的外面一层，王一博调小了风速和温度。
肖战的头发很软，趴趴的，被吹风机吹起来可以看到每一根细细的发丝，在王一博的手指尖打转，他给肖战轻轻揉着头皮，肖战还会皱起小鼻子舒服的哼哼，让王一博不可避免的想到被人挠下巴打呼噜的小猫，如出一辙。
可能刚才的风有点热，肖战也忘记开换气，浴室里有点闷，肖战的额头渗出一点点汗，在灯光下发亮，晶莹剔透的，王一博伸手给他擦了擦。
吹的差不多了，他把吹风机撤的远了一些，准备再吹几下扫尾就带肖战下楼吃饭，肖战可能也感受到自己的头发不那么湿，伸出双手搂住了王一博的腰，很自然的向前迈了一步，把头埋在了王一博的肩膀上。
“不要不开心好吗？”
因为肖战的靠近，王一博害怕吹风机的余温会烫到他，把风口撤到身后，关上了开关。
浴室里一下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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