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蔓永远也忘不掉眼前的一幕。
相府人仰马翻,奴仆们都颤颤巍巍不敢上前,屋内的场景不堪入目。
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花瓶瓷具支离破碎,就连贺峻霖平日里最宝贝的狐裘大氅也染了鲜血。
长喜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奄奄一息。
贺峻霖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不整,形容狼狈,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膝盖间,双手还死死抓着狐裘大氅。
他的长靴旁,还有一把沾着鲜血的剪刀。
而长喜的腿边,还汩汩不绝有鲜血流出。
一群人战战兢兢,就连绿芽也吓傻了,杵在门口,有些发怔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贺峻霖。
这还是他家公子吗?
舒蔓“管好你们的嘴,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那便挑断手脚筋,赶出城去。”
舒蔓面容阴沉得仿佛能冻死人,她目光扫过去,那些奴仆这才如梦初醒,跪在地上连连应是。
绿芽又是懊恼又是心疼,他急匆匆上前,想要看看自家公子如何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相爷,相爷,求求你救救公子吧。”
绿芽的哭声吵得舒蔓心烦意乱,她让人传了太医,又将绿芽和所有闲杂人等都一并赶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舒蔓走过去,伸手想要触碰他,却见许久没动的贺峻霖忽的往后退了退,双臂仍然在发抖。
他身上没有太大的伤口,只是些许刮伤,相比之下,长喜似乎要惨得多,但舒蔓还是想要杀人。
舒蔓“霖儿?”
她低低唤了一声,那人却是抖得更厉害了。
等会还需让太医检查,如果贺峻霖不配合的话,会很麻烦。
舒蔓不希望病美人的冰肌玉骨上留下难看的疤痕,那样就像是在白纸上滴墨,怎么看都心烦。
这次,舒蔓不容分说就把他的胳膊拉住,本想把他拽上床躺着,想了想,改成了轻柔的拥抱。
贺峻霖明显身形一颤,但还是不肯抬头。
舒蔓就在他耳边哄着,一声一声的霖儿,比任何时候都要有温度。
舒蔓“霖儿别怕,有我在。”
怀里的人也不挣扎了,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狼崽。
舒蔓把他抱上床,想找绿芽给他换衣服,结果刚走一步,便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腕。
罢了罢了。
说到底现在这样,也都是她害的。
也不知道贺峻霖是不是神志不清,反正连舒蔓亲自给他换衣服,都是一副呆滞麻木的表情。
太医是宫里的,看见丞相如此呵护她这位未过门的正夫,不免有些唏嘘。
果真是美色误人啊。
那床上的男子的确也有惑乱人心的本事。
瞧瞧那张脸,即便是毫无血色,也依旧风华绝代。
舒蔓谢过太医后,又去给贺峻霖上药,这人倒是乖乖的任她为所欲为。
指尖触上他脖颈深色的红痕淤青时,舒蔓有股从未有过的暴戾涌上心头。
好在舒蔓极力克制住了,又在贺峻霖床边守了一会儿,等他安然入睡,舒蔓这才走了出去。
—
“相爷!相爷!都是长喜胁迫奴,让奴给他打掩护的,奴也不想的啊相爷!”
小厮的求饶声撕心裂肺,他跪伏在地,仰着头,那眼中燃烧着浓烈的求生欲。
舒蔓没什么情绪地呵了声,语调懒散,面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舒蔓“想活命?”
那小厮以为相爷这是不怪罪了,又是点头又是磕头,嘴上还说着恭维话。
舒蔓“给你一次机会。”
英气不凡的女子扬手一挥,指向敞开着的相府大门。
生路就在眼前,那小厮赶紧爬起来,可没跑两步,钻心的疼痛从腹部蔓延,他迟缓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胸腹部的刀。
扑通一声。
小厮气息全无,死前那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挂在脸上,竟是硬生生死不瞑目。
一群相府奴仆噤若寒蝉,也不由对贺峻霖生出几分敬畏。
这位相府的未来正夫,但真是不容小觑啊。
舒蔓冷眼扫过众人,高声道:
舒蔓“日后若是再有人心思叵测,下场只会比他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