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先生?”女仆试探性地看了看外表年轻的管家。
他戴着手套的手,停留在凡多姆海伍家族的画框上。
那是很少见、很少见的停留。
女仆梅琳从未看到管家停止过忙碌。这是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少爷出门,管家却没有随从。
“啊。梅琳。衣服洗好了吗?”
“啊!那个,还在洗……”红发的少女女仆脸涨红起来,慌慌张张地解释着。
年轻的管家微微扬起那极有冷感的下巴:“是吗?”
随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交给我来洗吧。”
他慢慢踱步到洗衣间里,看着满屋的泡沫,一如往常地娴熟地动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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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作为英国几大名贵家族之一的凡多姆海伍家,灯火通明,看起来一如往常。
管家孜孜不倦地解决着不靠谱的女仆、园丁和厨师造成的麻烦。
今夜,豪华的府邸,没有任何客人。
信件倒是回复得依然及时。
——凡多姆海伍家的几大工厂的生意依然热烈地持续进行着。
全身黑色的管家身材颀长,右手举着托盘,站立在主人曾经办公的桌前。
他没有开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可以看清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您上次说想要吃的巧克力蛋糕。今天没有客人要陪。您可以尽情地吃。”
他把装有精致小巧的甜品的碟子无声地放在桌前。
然后,他就那样沉默地笔直地站着。
大概十几秒之后,他看着空荡荡的椅子,恭敬地轻声说:
“您今天胃口不佳呢。那么, 我把它撤下去。”
窗外,此时忽然飘起了雪花。
圣诞之后,英国难得一见的一场大雪。
执事竟是非常惊讶地看着窗外的雪,脑海中浮现出他和少爷站在红夫人陵前的对话:
“伊丽莎白哭哭啼啼的,真是麻烦啊。”
“那一定是连着逞强的少爷的份一起哭了呢。”
“大概这次……”他反常地没有拾起盘中的甜点,而是一挥手把甜点和托盘都变不见了。
“也要麻烦哭哭啼啼的伊丽莎白小姐了。”
他在凡多姆海伍家柔软的地毯上,单膝跪下,身体微微弯曲。
“雪白的,葬礼,吗?也正是适合少爷的颜色呢。”
银色的月光下,白雪纷纷的情状的影子分明在地毯上显得明明白白。
“塞巴斯蒂安,这是命令。”凡多姆海伍的家主,一周前还鲜活的13岁的少年,语气成熟地指挥着单手撑船前行的执事。“将我的后事安排妥当。解除与伊丽莎白小姐的婚约,妥善安置佣人和工厂的劳力。”
那份坚定不移,面对死亡毫无惧色的平静,在那时让执事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他依然跪着,手放在前胸,低下头来,轻声温柔地回应,一如当时在船上那样。
彼时,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
“Yes, my lord.”(“Yes,my l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