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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逃回寝室,檀月拖着长长的单衣,直直的扑在榻榻米的床褥上,左手捂住自个儿怦怦乱跳的心脏,直到阿梅跪坐在自个儿面前,才缓过神来。
“小姐,发生了什么?”阿梅握住檀月的双肩,为她理顺因走动而散乱的乌发,温声的试探着檀月。
小姐一向落落大方,规矩有度,从小到大把仪态守的死死的。明明一刻前,小姐与少爷之间一如往常,怎的突然不顾仪态,落荒而走,这般情况,倒是头一回。
檀月被问的有些窘迫,她该如何回答?如何描述方才在寝殿里发生的一切?她…她怎么说得出口。
檀月紧张到咬住自己的唇瓣,又猛的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幕。她的吻,不,是他们之间的吻!
是的,脑袋里又是方才经历的一幕,她窘迫到窒息,看向阿梅急切担忧的眼神,心中腾然升起焦急的情绪。
如果她说出来,阿梅会怎样想?她会怎么想!她撇过头不敢触碰阿梅单纯的目光,她咬着发了白的唇瓣,心中早已没了刚才的悸动,只有回味后的羞耻和无比的恶心。
檀月这样想着,肠胃一阵蠕动,酸味直涌喉头,檀月立马捂着嘴巴,难受的不想直接哕出。阿梅见状赶忙用手顺着檀月的脊背轻轻拍着,檀月缓了缓,压抑着身体里反胃的感觉。
看着檀月有所好转,阿梅从铜镜旁的小几上倒了杯温水,左手轻轻拍着檀月的后背,右手端着茶杯递到了檀月的手头,檀月接过茶杯,低头喝着温水,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檀月又深深呼吸几口气,撇头看向阿梅带着关心的目光,只觉得自责。
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出来,万一隔墙有耳,被传到无惨那里,她和阿梅都吃不了兜着走,还会让阿梅跟着提心吊胆;
若不说,阿梅心细,这件事一定会在心里默默记着,夜里辗转反侧之时,时常回忆着她这天反常的举动,徒增苦恼。
思来想去,檀月决定不说出口,她看向阿梅急切的面孔,抿着嘴摇了摇头,目光带着闪躲。
无奈,阿梅看着檀月难以言喻的表情,只好为她抚平衣服的褶皱,捋了捋散开的乌发,拿着茶杯又去倒了杯温茶,递到了床褥旁的小几上。
“小姐,我为你重新梳妆吧。”阿梅的手握住檀月的肩膀,柔声道。
檀月点了点头,跟着阿梅坐到了铜镜旁。看着镜中人忧愁的蹙着眉,阿梅正拿着木梳为她梳理乌发:“小姐,那根发带呢?”
阿梅话刚说完,忙的抬起头瞧小姐的脸色,看着小姐眼神涣散,又自顾自的说:“那根发带做的有些朴素,等奴晚上再给小姐做一个,左右不过是一根发带。”
说罢,阿梅细细梳理着檀月的发尾。
听着阿梅安慰的话语,檀月这才平缓了几分。看着窗户外的那颗乙女椿,彼时已经过了盛花期,只留树枝在风中摇曳。
此后五天,檀月闭门不出,在寝房内读书写字,偶尔泡杯茶,开着窗户呆呆望着那颗乙女椿,又或者独自一人温习着一支舞,那是儿时母亲经常跳的一支舞…
这日卯时,檀月梳妆打扮没一刻钟,便有奴仆在寝房外提着不高不低的嗓子前来传话:“二小姐,大公子那边送来了一些物什,说是二小姐见了一定喜欢,便特地让下奴送来。”
闻言,寝房内的主仆对视了一眼,檀月虽然蹙着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示意着阿梅前去开门。
来人正是阿树,隔着几张,只见他手提着一个物什,黑布盖着,猜不准里面是什么。
阿树谄媚笑着:“小姐,大公子说,您见了这个东西一定喜欢。”说着便把物什放在地上,两手掀起那块黑布。
映入眼帘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鸟笼,笼子内有一只身体细长,头顶有羽毛外翻的蓬头,通身金黄色的羽毛,翅膀羽毛异色、两侧对称。
檀月第一次见识这种鸟,倒是惊奇,阿树介绍道:“此鸟名芙蓉鸟,又唤金丝雀,是少爷特意嘱咐送给您的,还请小姐收下。”
金丝雀?她似乎从书上看到过关于它的记载,不过眼下也不好为难一个奴仆:“我收下了,烦请你回禀少爷一声。”
说着,便使了使眼色,让阿梅送了送阿树。阿梅将金丝笼放在小几上,里面的金丝雀羽毛油亮,鸣声长而婉转,音调轻而悠和,闭口鸣叫,喉部鼓起而颤动,鸣声婉转。
檀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书橱上取下一本书,书上关于金丝雀的记载寥寥无几,只说是种用于观赏的鸣叫鸟,对于其他,再无笔墨,她不懂无惨送她金丝雀的用意,不知是在暗示什么又或是隐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