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大人…”
此时氛围有些不对劲,檀月怯懦的唤出声,莺声燕语似的,无惨眉梢一挑,眸中的深意暗了暗,开口打趣道:“妹妹可要小心些啊。”
随即,松开了檀月纤细的手腕。
“是,多谢兄长大人了。”
檀月正了正身,重新跪坐在无惨的正前方,心里明白他是故意的,却不敢反驳,只好作出乖巧的礼数。
无惨趁着这个空档,仔细打量着这位便宜妹妹。细细的柳叶眉,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与她母亲长的有九分像,不同的是,她的眼角有一颗泪痣,更显的魅惑,浅灰色的瞳孔倒给她染上几分不问世事的淡漠感。继承了父亲的挺立鼻梁,似水滴状的鼻,唇不染而艳,虽年幼,但是个美人胚子。
当真是个便宜妹妹。
“妹妹前来拜访,可有要事?”
无惨向前靠了靠,不咸不淡的问了话,因着身形高大些,在檀月看来,无惨的面上有着睥睨一切的意味。
“檀月以后算是与兄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熟稔些,倒不伤了情分,兄长大人您以为呢?”
檀月弯了弯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乖巧的把话茬抛给了无惨。
“当然。不过妹妹以为,以你的身份配得上唤我兄长大人吗?”少年锐利的瞳眸闪着耀眼的红,轻蔑一笑。
闻言,檀月身形一僵,双耳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身份?什么身份?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刚刚下葬的母亲,才恍然大悟起来,她是游女生的孩子,一个从出生都未被得到祝福的孩子,一个被认作低贱的孩子,一个低贱…低贱…
檀月紧紧咬住后槽牙,眼眶里生生淌着泪花,她垂眸,极不愿让无惨到她这般失魂的模样,她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女孩儿暗暗吸了口气,憋住了心中的愤愤不平和沮丧,带着鼻音闷闷的反驳道:“我与兄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自然是兄长的妹妹,是父亲的女儿,是鬼舞辻族的小姐。”
“嗯哼。”无惨挑了挑眉,十分有趣的打量这个故作坚强的便宜妹妹。
倒是个性子隐忍的。
他喜欢看隐忍不发的人,被他一点点折磨,失了神,发了疯,变得郁郁寡欢,心力交猝,最后形如枯槁,全然没有初认识的坚忍。
“既然妹妹这般说了,我这个兄长怎能继续欺负妹妹呢?倒显得我是个刻薄之人了,哼哼。”无惨只觉得说出的话好笑,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全然不顾檀月面色发白的脸。
檀月生生憋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胸膛起伏,一呼一吸间压抑住心中的痛苦和怒火,不卑不亢道:“兄长大人说笑了,您若不喜欢我唤您兄长,那檀月便唤您一声少爷,可好?”
“妹妹喜欢这样唤?便随你吧。”他毫不客气的答应了,看着女孩儿服软的态度,不用想,就知道女孩儿心中一定在骂他,他似乎有天生的魔力,能猜透人们心中所惧、所怨之物。
而这个便宜妹妹,心中念着那个死了的妾室,一个未入家谱,死了也没有进行火葬,无人问津的妾室。
就像眼前的檀月,今日他要是杀了她,偌大的宅院里,谁会掉一滴泪呢?
不,她可不能死。死了,谁来做他消遣娱乐的玩物呢?
无惨转念一想,淡然开口道:“妹妹既然想与我相处融洽,不伤了情分,倒不如妹妹日后做我的贴身女侍吧?不过是端茶倒水的伙计,自然不会累着妹妹的。”
檀月闻言被惊讶住,抬眸看向无惨谈谈的笑容里,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心里明白,这都他用来消遣的手段。
檀月明了,沉声道:“秋阁的仆人众多,不过少爷您需要,檀月也别无他论。”
“哦?仆人再多,哪有妹妹这般看着养心悦目呢?妹妹便日日来我寝殿中吧。”无惨淡淡开口,便定下了檀月去处,颇有深意的打量着檀月的表情。
女孩儿生着气,脸上的奶膘鼓鼓的,活像个小奶猫,若是忽略女孩儿紧握的双拳,的确是赏心悦目。
……
房外,檀月出了寝殿,阿梅忙唤了声“小姐”,旁边的阿树很有眼力劲儿的告退,离开了寝殿外。
阿梅牵着檀月的手,看着女孩儿略微发白的脸,心知,这个无惨少爷定是欺负了小姐。一路上没有过问,走至廊上,回到了东屋,才问了刚才的事。
檀月省略了一些细枝末节,把能说的都委婉的说了出来。就是如此,阿梅被气得跳脚。
“您是这府中的小姐,怎能去贴身侍候少爷?这不合规矩。”
“阿梅,偌大的府中,谁会替我做主?”
檀月对镜而坐,眼眸不似看着镜中人。身旁的阿梅黯然失神,恍然明白,在这府中无人能替小姐做主。
夜深,檀月辗转反侧,还未睡去,望着墙角摇曳的烛光,陷入了沉思。这位兄长大人的性子极不好伺候,今日一见,便给她使了一招下马威。
这三个月,怕是更要谨言慎行,多思多虑些,否则,怎能对得起去了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