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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先一步到了秋阁柴房旁的小屋,这个小屋年久失修,还是夫人上个月差人小修一下,仅仅门窗能不透风。仆人开了门,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屋里的炭盆冷了下来,没有一点热气。
夫人身旁的侍女阿绿,进了内屋,轻声唤着:“檀月小姐。”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回声,才大胆的走到了榻榻米的地铺旁,被子里显然没有小姐的身影。
阿绿预感不好,忙又小跑到了家主和夫人身旁,连忙说道:“不好了,家主,夫人,檀月小姐不见了。”
“什么?”家主一脸沉色,厉声质问:“夕颜得了失心疯,见谁都打,不见了情有可原。檀月这么小的丫头,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她素来是个听话的。”
阿绿面露难色,她跟在夫人身边,怎么知道檀月小姐的去处?
还是一个小厮机灵,连忙说道:“下奴知道檀月小姐在那儿。”
“在哪儿?”家主扬声问道,一双鹰眼盯住上前来的小厮一眼。
小厮低着头,徐徐道来:“家主,下奴也是前两天来秋阁守夜时听到了争吵声,听着是这边柴房传来的声音,当时下奴没有多问,以为只是哪个仆人私下有了过节。现在想来,或许是夕颜小君又在打骂檀月小姐,或许檀月小姐被夕颜小君关进了柴房里。”
“那还不去看看?”一旁的夫人瞪了小厮一眼,给侍女阿绿使了使眼色,阿绿会意,连忙跑去柴房。
夫人搀着家主,也来到了柴房前,只见阿绿拿着斧头,一下劈开了柴房的铁链,铁链生了锈,怕是柴房里随手捡起来的。
随后阿绿便进到了柴房里,在柴火堆的角落里看着瑟瑟发抖、快没了意识的小女孩儿,将她抱在怀里,走出了柴房。
迎上来的家主瞧着阿绿怀中的女孩儿,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是这几年里被夕颜锁在花楼阁楼里,久不见天日而造成的。
女孩儿浑身发颤,鼻尖、脸颊、耳垂,裸露的皮肤冻的通红,小脸紧紧埋在阿绿的怀中,汲取那一点点温暖。
即便是心如磐石,只追求权利、偶尔沉浸男女之欢的家主,也不由的心疼。男人总会喜欢女人的崇拜,喜欢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当真是我见犹怜。
“阿绿、阿梅,快把檀月抱到少爷房紧挨着的屋里,那里靠着少爷的房间,也生了炭火,让月芜过去暖一暖。”
“阿青,你去熬一碗姜茶,等檀月醒了,给她喂点姜水,暖暖身子别生病了。另外再熬一碗肉蛋粥,关了这几天,别饿坏了身体。”身旁的夫人立刻吩咐道,话语中的关心不似假的,听到吩咐的几个侍女忙应声,阿绿和阿梅护着檀月去了厢房,阿青小跑去了小厨房。
夫人又柔声安慰着沉默的男人:“夫君不要担心,檀月一定会好的。今日不早了,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妾身去看看檀月,怕下人疏忽了,一会儿便回春阁。”
“好,有劳夫人了。”男人点了点头,本就满脸戾气的面孔更显阴沉,带着几位家仆便转身出了秋阁。
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主,夫人身旁的贴身侍女奈子,进言道:“夫人,这个计划看来很是受用。”
为首的女子,雍容华贵的面上翘着洋溢的神采,温声教导着:“不过一点小伎俩,逼死了那个游女,换取她女儿的一生平安,本就是个划算的买卖,她也不是个傻的。她女儿能在秋阁住着,以后就算我儿要她去伺候,也是她的福气。”
“呵,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要不是去年这个蠢货闹的京都沸沸扬扬,辱了家主的名声,差点让今上动怒,我会让她进这个家门?!祸不及子,我不与那个檀月丫头计较,只要她乖乖的,依旧是我鬼舞辻家族的小姐。”
女人面上露出一丝嘲讽,冷声讽刺着已经死了的夕颜。
身后的侍女机灵的接上话茬,面上有些谄媚的说道:“是,夫人教导的是,凡事府里的一切都要过问藤香夫人您,今天剔除了家主大人的一件心病,全然是夫人的功劳。”
听着舒心的话,藤香夫人笑骂了一声:“油嘴滑舌,走,去看看少爷。”
“遵命,夫人。”奈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