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吗?
不是单纯的不敢一个人走夜路而是对黒暗极致的恐惧。
或者你有抑郁症吗?
医生说很严重,可是你分明没什么感觉。
遇到他,是毕业期末大考的前两天,我遗落了一份很重要的复习资料,不得已回去寻找。
我匆匆上了教学楼,推开门,复习资料完好无损的躺在某一张桌子上,幸好,这里鲜有人问津。
拿起复习资料,刚刚转身,周围突然黒了下来,我一下子愣在原地。
我怕黒,很怕很怕。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战战巍巍的往前走。
我努力的不看周围,只盯着那一抹光束。
走出教室,外面一片黑暗,停电了。
我加快了步子,这一层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根本没人能带我走出这片黑暗。
走到一半,手机突然电量告急,下一秒黒了屏,唯一的一束光也消失了。
我来不及埋怨,因为光暗下去的那一刻,我就被黒暗抱在怀里了。
我蹲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空气,可除了空气仿佛还有别的东西,它们不断的靠近我,触摸我,我的额角溢出汗珠,后背被冷汗淋湿。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
我在心里无声的求助,怎么可能有人听的到?可是恐惧让我张不开嘴。
怎么办?怎么办?眼泪划过我的脸颊,那是我此刻能感受的唯一温度。
突然,一束光打在我身上,并不强烈,但驱赶了一部分的黑暗。
“同学,你没事吧。”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压抑的发不出声音了。
他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光,从头顶撒下来,地上那一摊水渍,是我的狼狈。
“你怕黑是吗?走吧,我带你离开。”
他伸出了手,周围的黒暗不断呼唤着心里的恐惧,我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握住那只手。
他走的很慢,让经过恐惧以后虛脱的我,足以跟的上。
我的指尖贴在他的手腕上,我很明显的感受到那里有一道伤疤。
走到楼下,校园里突然亮起来,光明夺回了自己的领地。
他回头看着我,“好了,没事了。”
我下意识送开他的手,“谢谢。”
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吴世勋,上一届外文系的学长,毕业以后回来给外文系的教授做助教他一直是无数女孩妄想求之的神明,但是刚刚却是我的救赎。
“嗯,你走吧,我看着你离开。”他说。
传闻里他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神秘而不可知,他正是因此被奉为神明,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我的指尖分明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
我原以为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我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头有些痛,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心理疏导了,根本没有用。
我靠在墙上,无助又无奈。
抬眼看到吴世勋从对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处方单。
一时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交流,我走出医院,他去取药。
在我还没有打到车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请我去他家里。
我竟,答应了。
他家很干净,可是,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我在沙发上坐下,他倒了杯水给我。
他的药放在桌子上,是我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可是有一种药我认得,那是抗抑郁的。
他………·“你猜到了吧。”他说,“我有抑郁症。”
“医生说很严重,但我没什么感觉。”
“我向往黑暗,跟你,不一样。”
“我曾经划开手腕,让鲜血肆意的流,以此感受,生命的流逝。
“我从没想过去死,可是死神一次一次闯入我的梦境,试图带我离开,也许,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
我曾经狂躁的像个疯子一样,然后坐在一片狼藉里讨厌这个世界。”
“我曾经划开手腕,让鲜血肆意的流,以此感受,生命的流逝。
“我从没想过去死,可是死神一次一次闯入我的梦境,试图带我离开,也许,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
我们分明是两个极端,一个是黒暗上瘾般的向往,一个是对黒暗极致的恐惧。
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他与孤独作伴的无数个夜晚,他与它彼此相拥。
也可以想象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双眼睛里没有光亮。
还有他对于生命流逝的漠然。
“我不能带给你光明,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黑暗,你在我怀里,你躲避它,我亲近它。”
“我可以把你放进我的心里,即便它千疮百孔,你会是它存在的唯一价值。”
“我不可能爱这个世界,但也许,我可以试着爱你。”
第二次见面,我交出了我的下半生。
我为什么会信他呢,也许是前半生黑暗对我的威胁,让我太想找到一个依靠。
也许是我濒临崩溃的边缘伸出的那只手。我不知道,但是,我愿意。
吴世勋,我依然惧怕黒暗,可如果尽头是你,我愿意奔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