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章故事都很长,感谢看完。
天元 二十三年,邕帝不豫朝中人心惶惶。太子和受邕帝旨意代理朝政,特令顺王子渊辅政。老皇帝的意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太子皇后所出独步天下,本是新帝的不二人选,但舒妃专宠,邕帝对顺王自小便宠爱有加。顺王虽不像太子武艺卓然不群,但也是兼资文武的全才。且生的龙姿凤采自然让人心生爱慕,百姓自然也便高看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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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玄武宫)
辰时的玄武宫俨然是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
“哥,您回来啦!”秦揽月推着轮椅边招手边蹭过来。水山跟在严浩翔身后向揽月做揖后,小跑着去帮揽月推轮椅。“王尚宫做了酒酿圆子了,就等着哥回来呢!” 严浩翔挂了挂揽月的鼻子:“十个宫的兄妹加起来都没你一个人闹腾。”
秦揽月鼓了鼓脸故做生气的样子。“可我是哥的亲妹妹啊,整个宫里除了我和母妃有几个人是真心对哥好的。”
严浩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揽月的嘴:“切不可乱说,大家都是父皇的子女。父皇仁厚不嫌你我是庶妃所出已是大恩,你我更应该一心一意效忠父皇辅佐太子。”
“知道了~老古板~吃你的酒酿圆子。”
秦揽月是严浩翔唯一的同母妹妹。按理讲她应该是姓严的,但邕帝礼重皇后特允庶妃所出公主皆随皇后姓。这是给秦后的恩赐,也是对秦后一生无女的补偿。
严浩翔匆匆吃了几个酒酿圆子就带着水山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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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带着水山回到内卧后关上门。“怎么样,那个孩子找到了?” 水山点点头 在桌中的地图上画了个圈。“就养在瑞城,应当比您大两个月。”
“派人盯好”
水山凑到严浩翔耳边。
“怎么?”
“最近瑞城有近十人无辜失踪,护城军出动了也一无所踪。是否要查?”
“再说吧。”严浩翔闭上眼睛,水山识趣的退下了。
严浩翔轻倚着小塌,脑中儿时被兄弟围堵的画面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他知道皇后不喜欢自己,太子虽然跋扈但也不会贸然忤逆皇帝。他能如此欺辱自己定是有皇后授意的。他自然懂皇后是给他个下马威,想要告诉他就算自己再得宠也永远爬不到他的太子哥哥身上。是被欺负了也必须得原谅的庶子。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秦揽月一双水灵灵的眼直直的勾住严浩翔的视线。“哥,你要找谁啊?” 严浩翔顿时满头问号,这孩子跟谁学的还会扒门缝了。严浩翔走到门捏了捏她的小脸。
“小九,哥哥过几天要去瑞城,乖乖呆在里。” 严浩翔边说边把小九抱到怀里:“到时候给小九带小兔爷,好不好?”
秦揽月顿时两眼放光,她高兴的试图站起来抱一抱严浩翔。可她还没站起来腿就使不上劲了差点扑到地上,幸好严浩翔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本来高高兴兴的小九一下子萎在严浩翔怀里。“一定是今天又从宫里跑出来让我的腿不高兴了。没关系,我会乖乖呆在宫里的学走路的。到时候我就是整个禹都最漂亮的姑娘,谁也不能嘲笑我是个断了腿的花瓶。 ”
严浩翔眼中荡出羞愧之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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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
严浩翔送走了秦揽月,当日就与水山赶往瑞城。
严浩翔顺着水山指引拐到一处小巷,小巷里人声嘈杂,一片热闹的市井气。看来这个秦后的私生子过的还不算差。
“贵人,这儿。”严浩翔点点头,一个年近六旬的婆子探出头来。那婆子笑盈盈的让人心里泛起点暖意,严浩翔的心也放松了几分。“小少爷在里面,您请进。”
屋里的贺峻霖闻声探出个头来。
“贵人,您说你有话就问,您把我关在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贺峻霖歪歪头:“既然您来了我是不是就能走了?”
“恐怕不行。”
“你的人在我这盘桓了好几天,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瞎?我在这等你已经很有诚意了,顺王殿下。”
严浩翔皮笑肉不笑的走进贺峻霖,他头一歪几根银针从他耳边飞过。严浩翔不禁感叹贺峻霖果然如传闻中的精通暗器。若是旁人怕是已经双目失明银针穿颅了吧。
贺峻霖看到严浩翔躲过了自己的银针,从门中走出来。刚要抬起手就被严浩翔摁住。
“别这么着急啊贺老板,等价交换,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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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贺峻霖帮严浩翔开了壶酒,刚回过头严浩翔一把扯开贺峻霖的衣服,胸口的黄色曼陀罗印记赫然可见。“曼陀罗,果真是曼陀罗……” 严浩翔喃喃道。
贺峻霖啪啪两个巴掌甩到严浩翔脸上,哪有一上来就扒人衣服的。严浩翔一点不感到痛似的痴痴地看着那朵曼陀罗花。
“我一直以为你活着是因为我那母后鲜少的慈悲心肠,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人人趋之若鹜的金色曼陀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没爹没娘有点小钱的孤儿罢了。” 贺峻霖看了一水山,又看了一眼严浩翔,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眼里露出几分笑意,示意水山出去。“真是个小狐狸,想知道什么?”
“你说的曼陀罗花什么意思?”贺峻霖边问边扯下被子将自己卷好,哀怨地盯着严浩翔。
“秦氏祖先是夤朝开国功臣,受祖帝之命绞杀先朝嫡系血脉。先朝的最后一位圣女祭献三魂诅咒秦氏后代世世代代被标记视为恶毒的曼陀罗花,并在秦氏祖先胸口种下曼陀罗魔株。用秦氏祖先之躯作为曼陀罗毒株的养料,秦氏血脉胸口都有一个代表身份的曼陀罗印记。”
“包括你。”
“没人告诉你吗?”
贺峻霖冷笑了一声,“我那个在宫里享福的娘想让我死还来不及,别人怎么敢告诉我。”
“和我合作,我保护你。”
贺峻霖白了他一眼 “顺王殿下您才是菩萨心肠啊,我如果不呢?这天下是不是我也能分上一分?我可不是什么小白兔盘中棋。”他顿了顿,“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想要保护我的人。但这也很可笑,我根本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又不是女子。”
“还有你说的黄色曼陀罗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当皇帝。”严浩翔对上贺峻霖充斥着鄙夷和不可思议的眼睛。
贺峻霖烦躁的摆摆手:“你自己都当不了皇帝呢,不然你找我做什么。”
“得金曼者得天下。”
贺峻霖怔了怔含笑眼角边渗出泪来。“我说怎么从小到大那么多人来要我狗命。看来我母亲的人真是遍布整个夤朝。”他灌了一口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要是反悔我让你坐不了高堂坐冥堂。”坐冥堂三个字一字一顿,不知是对严浩翔的恐吓还是对自己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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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竹楼)
严浩翔四周打量着楼内,雕花美玉和他在南都的府邸相比也毫不逊色。“贺老板这么有钱?”贺峻霖脸上浮现出点小得意:“这可夤朝最大是黑市,更多的奇珍你一会儿就见得了。”
“你要的东西就在那儿。重塑骨血的金刚丸,给你妹妹治腿,我没猜错吧?”严浩翔点点头。
“贺老板,智周万物料事如神。”严浩翔突然往贺峻霖身边贴了贴,附耳去:“这黑市寻常人如何进得?”
“每年我们都会固定时间偷偷送出请帖,竞拍胜出者及亲故就可以随意进出黑市。”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这种事啊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那你怎么现在才知道金曼?”
“你知道的里面不都是我的人。想要吞并朝廷的人大有人在,有人想利用我。”
“而且黑市的管事不止我一个,我就是个开酒楼打掩护的,就算是那几个经手人口生意的也未必能摸清这里的全貌。不是迫不得已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严浩翔点了点头。瑞城又被称为“不二京”,人流繁杂,是众多势力盘桓之地。他此行一是求药这二便是请君入瓮查明赈灾细盐被调换一事。细盐是朝廷亲自采买运营之物,被调换的细盐应当就在这黑市之中。
“对了,这些商人贩卖你们可有记录?”
贺峻霖见鬼了似的看了严浩翔一眼。
“祖宗大少爷,黑市卖的都是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把自己身份泄露就可以收拾收拾等着见阎王了。”
贺峻霖突然知道了什么,挡住了严浩翔的去路。
“你别想从我这套人头,这可是违反行规的。”
然后将食指抵在严浩翔胸前做了个剜心的动作。
贺峻霖在一个朽木为梁骨枯为翼角的地方停下了。朝严浩翔抬抬手。
“请吧。”
严浩翔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嘈杂的人声和筛子声。“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坐台卖力的吆喝着,严浩翔回过头:“这?”
贺峻霖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这层是赌场,呆子。”
“下面直通平地的才是黑市。”
严浩翔尴尬地眨了眨又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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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
“听好了,莫说莫论莫妄莫看。不然让人盯上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贺峻霖随即递给严浩翔扣上一个面具。
“走吧!”
二人刚要出发只听“哎呦——”一声,一个武夫被打倒在二人面前。那武夫一把拽住贺峻霖脚,嘴里嚷着:“小当家救救我呀!诶哟~”后面跟上的来人上来对武夫就是一脚。
“小当家的,是他借了钱逾期想要赖账,他含血喷人。他借了钱去外头养小老婆,家里的孩子饿死了没钱下葬,才来这里闹。不然这厮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罢贺峻霖一脚踢开武夫,严浩翔紧随其后。
“有了妻儿还借黑债养外室?”
“不然黑市挣得是谁的钱?就是那些兜里空空却心怀鬼胎的人,是他们自作自受你不要妄图多管闲事。”
严浩翔不再低语,只是手默默攥紧了拳。
严浩翔一路跟随贺峻霖,惨叫声叫卖声不绝于耳。人眼,人心这些严浩翔闻所未闻的药材与像禽兽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的人让严浩翔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都是被偷偷销了户籍的黑户。”
“你要的金刚丸在老南那应该能弄到。”
“老南!”贺峻霖朝一个中年男子摆摆手,那男子也笑着回应。“第一次见小当家带别人来,是您的朋友吗?”
“可能吧。”
他在严浩翔身上打量了一番,脸渐渐晴转多云。
“小当家你知道老身不收勋贵,不要为难老身了。”赵指北别过头摆摆手。
“我还没说您怎么就知道……”
严浩翔还没说完被男人打断:“不必多言,恕不远送!”
严浩翔还要追问,被贺峻霖一把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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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完你拉我走作甚?”
“老南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你与他争辩也罢。他从前是宫里的医长使,后来被抄家流放逃到这里才得以苟活。想必是气上心头,你此时一再逼迫结果只会更差。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我的事儿你别忘了。”
“是我疏忽了。是我…”严浩翔长叹了一口气。
“贺老板,你们黑市可有盐商?”
“自然没有,细盐是官贩之物我们怎么能弄到。”
“怎么?”
“贺老板,麻烦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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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竹楼内间﹚
“盐城新晒的那批盐被人调包了。我之前怀疑是黑市的人劫的。但是照你的意思要么就是宫里虚拨了细盐让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要么就是有人要谋反自己吞了这批细盐。”
“不错。但是盐城每户其实每年都会多晒一点盐自家存起来,只要你肯花高价还是买得到的。”
贺峻霖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
“盐城也有我们的人,你拿着这张地契去西河小院那的人会接待你。今天我们去找了老南那些人恐怕已经知道了,我得在这守着老南。”
贺峻霖伸出半勾的小指。
“拉勾~”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