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现实的故事
陈天明视角/open ending/《海风》番外
饭菜制作人小祁祝大家生活顺遂,用餐愉快。
“白昼震颤着,真相写在哪一篇”
“等风来,便捎给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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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易:
展信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们已经很多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今天下雨,我忘记带伞出门了,风刮得厉害,回来之后我的膝盖好疼。
我找不到热水袋在哪里了。
我去楼下百货店买了一个。很暖和,大概二十来块。
抱歉,我答应好你一起攒钱给家里老人交保险的。
但我找不到你了。
家里的打印机坏了,总是卡墨,打出来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吕严顺手送了我个新的墨盒,可惜型号不一样,太臃肿,放不下。
他不知道我们家打印机的型号。我知道你是知道的,去年冬天,我记得你很利落地把墨盒放进去,正正好好,很契合。
因为我们的新家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你置办的。
几年前一个除夕夜,我悄悄说“山东的速冻水饺好吃”你没有犹豫地又夹了几块儿给我“你爱吃这个馅儿的我回去给你包,老蒋家独门饺子,绝对比速冻的好吃”
你披着外套出去放烟花,我跟在后面,耳后是李栋飘悠悠的话“你不是最不爱吃饺子吗?!”
你说他也是真傻,那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跨年。肉麻点儿说,你最重要。
你是不是也没有猜出来,盘子里的水饺我吃起来有一股很奇怪的烂白薯味儿,但是我就是想让你多给我夹两个吃。
话说回来都是怪你,以前都被你宠坏了,自理能力完全不行,现在自己一个人,抱着打印机翻来覆去看也没弄清楚究竟应该买哪个型号的墨盒。
对,就是你的那个好哥们儿,一脸不在意地说“去杂物间找找上回用完的空盒子不就行了?实在不行跑远一点,去打印社换个就行了。”
我们的杂物间,没有无用的杂物。
“蒋易!我们的杂物间快要堆满了哎!”我愤愤地吸溜着你刚给我做好的油泼面,咬牙切齿地吐槽,我把我的手机怼在他面前,上面是李栋和我的聊天记录。
“你看你看,栋都笑话我了!真的很乱!”我无理取闹着,嚼碎嘴里的虾。那是你给我洗净剥好的。
你笑眯眯地摸我的头发,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直到我被你摸得烦了瞪你一眼,你就笑着起身去收拾了。
临走前在我冒着鲜虾味儿的嘴边落下一个吻。
怎么能这么腻乎呢。
秋天到了,你还没有给我买奶茶呢。
楼下的奶茶搞活动,情侣第二杯半价。
我想买来着,本来想着和你一起再看个电影,我好好收拾了下自己,家里的密码锁牌丢了一只,我用的是你的。
“老公——”我鼓起勇气站在电梯里叫了一声,你还在门口穿鞋子“快一点呀,电影快赶不上时间啦”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女性化了。
刚毕业的时候我就这么说,饭后餐桌闲聊,我说“我真是越来越娘了,难道只有这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你当时帮我剥鹌鹑蛋,好歹也是蒋家大公子吧,剥蛋剥虾洗衣做饭都是后来慢慢学的,蛋皮很碎,汤汁沾到手上,你满不在意说“那亲爱的你想爷们儿一点也可以啊”
“以后不想叫我老公了就不叫了,不用学做饭学做家务,你原先喜欢做的事情你就继续喜欢,”
“我也管管我那帮兄弟,他们总是叫你嫂子。”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甜明”你捏着一个很不容易没有被剥碎的鹌鹑蛋送到我嘴边“你过你想要的日子,你活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只要你不受委屈就行”
说话间蒋易没停手上的动作,一颗鹌鹑蛋咕噜到地上,我弯腰捡,起身脑袋撞上蒋易的手背,他挡上了桌角。
我看着你,温吞吞的,嗓子有些梗。
那么老土的台词,怎么你说出来就那么让我心颤儿呢。
“易哥,你会一直给我剥鹌鹑蛋吗”
那口气,真他妈像那句“明天的明天,你还会送我水晶之恋吗?”我后知后觉,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鹌鹑蛋的蛋黄都显得塞牙。
你噗嗤一声笑了“鸡蛋也给你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行不行?”
所以,蒋易,你人呢。
我知道,你去了更远的,你本该去的地方。
无心过渡了,还记得你离开的那个夜晚吗
20多年的经历精简在几件行李中,这时候,你的护照比你更能说明和代表你自己。
飞机停泊在跑道上,它将飞越地图上的一片蓝色,把你带到另一方国土——就像童年的红蜻蜓,飞过小溪,落到对面的草叶上,让我只能眺望。
机场的阳台很大,好像必须如此,才能盛得住那些挥别的姿态。站在机场的阳台上,我眺望着这个夜晚明明灭灭的灯火。
谁说的,一盏灯下罩着一个情感的故事。
风里望去,那些灯都有些颤抖,像游走的灯笼被莽撞的孩童提着。
小时候,一阵突然的风,常让孩子失手烧了手里的灯笼——我的情绪全挂在我的先生身上了。
如果可以的话。
那个晚上,我一直执着地在想: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不能失手的亲人。
时间湍流过去,空间端居下来。
因为离你远了,远到一个近似客观的距离,昨天才可能被岁月逐句推敲。
认识你的时候我18岁。
也许人是不必太敏锐的,情感不应是过量的,像一个圆,它的面积越大,对立和冲突也越大。有些人清简如一枚句号,在微小的占有里却充满自足。18岁的我傻傻呼呼,在合格线上下沉浮;并且格外敏感,对那些纤细的美好过目不忘,一片树叶的阴影似乎也能覆盖我的整个春天。
我的意思是,你就是我的春天。
那时候,你卓越的想象力和领悟力也正开放到极处。站在真理的南极上,你望着那些颠簸的友谊和冰冷的正义。你的思想总是从事物最脆弱的部分去袭击它的核心,你懂得如何让一道难题败在你脚下,你懂得如何让一个叫陈天明的小男生陪你沦陷于北海的晚风。
大家说你是个理科男,不知道的是,你是个爱的天才。我早说过,当初他慢慢悠悠的坐到我旁边,“就像天使降临,在我的人间闪闪发光”,天使是来救我的。
我们在一个班里上课。那些被知识和教诲严密包围的日子里,我们却常想着一些遥远的友色。印象最深的时你深蓝的背影,斑斑驳驳的光阴,我总觉得是小海鸥在那一方水纹上留连啊,我说过我喜欢,你就总穿着这一件,走在满室喧嚣里,走在飘散灰尘的阳光里。
北京的北海,是你带我去的。每一次,都是你带我去的。在很多很多个黄昏,数不清的夜幕里,我们站在桥边聊天,夜晚像一只温柔的蝙蝠扇动着翅膀。我轻轻拽你的衣角,缓缓地蹭着,你察觉到了就笑着摸我的头发。你笑起来像龙潜时的暖阳春草,像把我的心化成了软软的一汪水。
有时我喜欢陪你站在水边,街灯的影子漂浮在水波上,一圈一圈金黄的光波,杂乱而无意义,却让人眩目。看着看着,就真想纵身跃入。身旁总传来你的声音连同温热:别晕水啊。我知道你在拉我的手。我忍不住地再向他的怀里靠近一点。
我悄悄挪了一步,心虚地抬头看你。你轻轻地抓我的后颈。
好痒啊。
你说你要过得更好,赚更多钱来养我,你说你爸对你的指望很高。
我不要未来的承诺,我就要你现在陪着我。
可你还是走了,我们隔着一座洋,融不进落日的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蒋易,我们已经一千零四十一个秋天没有见面了。
那段日子,我们每天都会打视频。
可你去那儿毕竟不是旅游的。你越来越忙,有些时候电话都打不通。
我碎碎念给你发满屏的消息,你回得越来越慢,但是看到了都会抽时间一条一条地认真回。
老公,今天是七夕节。
北海很冷,海鸥不多,还记得当初照片上的瘸腿小鸟吗?它现在长成大鸟了。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去北海。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终究要远走高飞,我失了鳍一样在这里想你。
那我也飞着去追你。
-end
“他要去追寻 只属于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