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一道惊雷猛然炸在唐舞桐耳畔,映的她眉目惨白。
高墙上挂着的家军旧部头发散乱面上死白,衣衫更是破烂不堪,身上甚至还插着箭头,想来应是死后被直接挂了上去,好让京都众人清楚,叛军会是什么下场。
雨水将唐舞桐浇了个透,唐舞桐却恍然不觉脚步加快冲到了城墙下,薄唇微颤,喉口涌上一股铁锈味儿。
“楚辞,你当真是冷血无情....….好狠的心…………”
话到最后,唐舞桐双目赤红,胸中掀起滔天恨意,柔夷死死的攥着,直到掌心血迹滴落,眨眼间却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抬手就想解下垂到地上的绳子,却惊觉高墙上有禁军在巡逻,唐舞桐不得不掐灭幻想,以她现在的身体,要想在这些训练有素的禁军手底下抢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唐舞桐只能敛
了神色,暗暗发誓。
家军血债,她必定要将楚辞和唐纭禅这两个罪魁祸首送下去忏悔认错。
颤抖着松手,抬眸看了最后一眼,雨夜下唐舞桐痛彻心扉,踩着冰冷的雨水,一步一步朝城内走去。莅阳城内一切如旧,幽长的小巷一眼望不到头,冰冷的雨水将地上的青石板砸的叮咚作响,唐舞桐浑身衣衫被雨水浸透,失魂落魄走着。
突然,虚空里一声凄厉的嘶鸣划破长夜。
脚下石板微微颤抖,嗒嗒声响由远及近,叶凤玦驻足抬眸,心头陡然涌上一股不安。
只见小巷尽头猝然冲出了一匹马,那马嘶叫着疾跑,扬起的雨水四处飞溅,就连街边尚未收回去的木架也被它撞得碎了一地,它却疯了一般,直朝着唐舞桐的方向横冲直撞。
唐舞桐神色微颤,刚想飞跃避开,腿却突然如同千斤十鼎一般钉在了原地,没有了内力的支撑,这具身体就如同一个空散的外壳,眼看那烈马越来越近,唐舞桐心中尽然生出了几分凄凉。
嗖——
突然,黑夜里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伴随着破风之声穿透了惊马的脖子。
天地恍惚间静止了一瞬,唐舞桐瞳孔忽的放大,只映出了不过半寸扬起的两只前蹄。
受了惊的马却再无法向前轰然倒地,被死死钉着动弹不得,抽搐几下就没了气儿。
唐舞桐劫后余生深呼了一口气,心如擂鼓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眸光缓缓移向了箭矢射过来的方向。
叮铃一声。
有马车从小巷尽头驶了过来,左边伸出来的角上还挂着一只红铃,马车后还跟着整整齐齐几列亲兵护卫,最前面开路的两排护卫身披黑甲,脚下踩着高头大马。
“这马在军营受惊跑了出来,不知姑娘可有伤到?”
马车内楚辞轻飘飘问了一句。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唐舞桐浑身一震抬首望去,害叶家军旧部曝尸城门的仇人就在眼前,她眼尾泛红,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强忍着翻涌而出手刃仇人的念想,冷然道。
“不曾。”
“这雨下的太大,姑娘若不嫌弃,我倒是可以送姑娘回家。”
暴雨倾盆,楚辞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不甚清明,但唐舞桐却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放下身段并未以太子自称,唐舞桐心中却是恨
能立刻杀了楚辞。
“我衣物被雨水浸透,怕脏了太子殿下的马车。”
唐舞桐开口就要拒绝,她如今满腔怒火恨意无处发泄,又怎么会自找麻烦。
前世她见惯了楚辞的假仁假义,这一世,她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无事,姑娘不必介怀。”
楚辞倒不嫌弃。转瞬间,唐舞桐眸光一动,想到与楚辞独处或许是动手的好机会,她悄悄取下头上的簪子藏在手心儿里,这才悠悠开口。
“谢过太子殿下。”
强压下心头恨意,唐舞桐踏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沉默坐在一旁。却见楚辞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风低声轻咳,眉眼间一片阴霾了无神采,昔日清俊的面孔此刻却是病容尽显憔悴不已。
唐舞桐微微诧异,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神色冰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快意,暗道苍天有眼让刽子手遭了报应。
楚辞轻声问道。
“姑娘家住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