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严先生……您不能这么做啊严先生。
欧维斯的法人代表焦急地乞求着电话那头的人,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只是冷冷地回了两句什么,便直接挂了,他不甘心地又打了一次,对方似乎已经拉黑了他。
法人代表颓然摔倒在地。
就在几个月前,这个神秘的严先生收购了欧维斯的外资股份,并且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了紫薇集团的生产技术。他呕心沥血创造了欧维斯,却被紫薇集团打压多年,一时鬼迷心窍,就同意了使用这份技术,拖垮紫薇,结果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反将一军,更糟糕的是,这位严先生把手上的股份全抛了,现在欧维斯的股价疯狂下跌,一连数日跌停,法人代表几乎呕血。
罗马。
严俊烨一把砸了手机,眉眼间尽是阴戾,他盯着顶面许久,才慢慢地深呼吸,突出一口浊气。
李枫是他安排在严浩翔身边最深最久的棋子,却没想到他把这颗棋子都拿出来用,依然没能毁了紫薇和那个女人,反倒是自己损失了一把。
收购欧维斯的外资股份自然也是不小的一笔资金,现在他为了避免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来,不得不把股份全部抛售,就算不是伤筋动骨,也会心疼两下。
除了资金,更多的是挫败感。
他筹谋了这么久,就是想给沈紫薇致命一击,结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空荡荡的别墅没有一丝人气,本来还有刘悦凌会跟他说说话,或者指挥佣人忙上忙下地收拾东西,现在刘悦凌走了,他出现的时候,那些佣人都会想办法避开,以免被他的怒火殃及池鱼。
半晌,他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自己华丽冰冷的书房。
威尼斯。
塞缪尔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腿上靠着一份文件,一手拿着电话同严浩翔说话。
塞缪尔这些文件,应该是贺家的大额账目,而且是贺世峰死前那一年之内的。
他伸手拿了一粒葡萄吃。
塞缪尔里面有几笔账目其实填不平,而且数额不小,大概要三百多万人民币,我估计是被人挪用了,你最好问问那个小子,当时是谁在管贺家的账。
贺峻霖这个名字对于塞缪尔来说实在太难念了,因此他都以“那个小子”来代替。
严浩翔回了一声好。
自他上次把文件拷贝了一份给塞缪尔之后,塞缪尔费了不少心力去查,倒不是说那批军火多么值钱,只是佩罗塔家族没有吃亏的习惯,对方对着贺世峰下手可以,侵吞佩罗塔家的东西就不对了。
这批东西丢是丢在塞缪尔的父亲达尼埃莱手里,但是他要是大张旗鼓地去找,实在是丢脸,不过塞缪尔毕竟只是“太子”,由他来做却是合适的。达尼埃莱的妻子只生了塞缪尔一个,但是私生子不少,甚至被接回来承认的都有俩,塞缪尔压力还挺大的。
严浩翔听的好笑。
严浩翔没想到你们意大利也有九龙夺嫡的事情。
他这个九龙夺嫡说得是中文,塞缪尔大着舌头费力地重复一遍。
塞缪尔是什么意思?
严浩翔一群皇子抢皇位的故事。
严浩翔不欲在此事上和他多纠缠。
正事儿就这么一件,两人又闲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严浩翔又反手打给了贺峻霖,问他知不知道当年贺家管账的是谁。
他本来不指望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少爷,但贺峻霖仔细地想了想,居然有点印象。
贺峻霖我不知道别的,但是我爸当时好像说过,我舅舅在公司里做财务,可能就是我舅舅吧。
贺峻霖的舅舅名叫秦思,是秦娟的弟弟,能力尚可,碍于秦娟的情面,贺世峰就让他在公司里当了财务。当然,这只是对贺峻霖的说法,事实上怎么样,贺峻霖并不清楚。
严浩翔若有所思,又问。
严浩翔你那个舅舅现在怎么样了?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回答。
贺峻霖死了,跟我爸妈死在同一年,之后我外公外婆就不怎么联系我了。
他的爷爷奶奶早逝,外公外婆又疏淡,其他亲戚更是不亲近,因此最后才会被沈家抚养长大。
死在同一年实在是太巧了,严浩翔有心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
严浩翔你能给你外公外婆打个电话,问一问当年的事情吗?
贺峻霖我试试吧,他们不一定愿意接。
贺峻霖揉了揉眉心,一阵晕眩。
年少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待他不错的外公外婆会骤然疏远了他,现在才明白,怕是舅舅的死也和贺家脱不了干系,一双儿女皆因贺家而死,外公外婆对他又怎么亲厚的起来。
贺峻霖翻出那个陌生的号码,慢慢摩挲着,一个不小心却拨了出去,他手忙脚乱地想挂掉,那头却快速地接了起来。
贺峻霖外婆喂?
贺峻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贺峻霖外婆喂?
苍老的女声又问了一遍。
贺峻霖只觉得喉头哽咽,刚想要推脱一句打错了,那头却小心翼翼地问。
贺峻霖外婆是峻霖吗?是不是啊?
贺峻霖……是。
只这一个字,承重千万斤。
接电话的是贺峻霖的外婆,听见贺峻霖的声音便开始哭,贺峻霖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好一会儿才安抚下来。
之后,外婆才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这十多年来发生了什么。
秦家一双儿女先后离世,外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猝然去世,外婆险些撒手人寰,但还是咬牙撑了下来。
她也告诉了贺峻霖这两年不联系他的原因,这原因,多半还是出在贺峻霖的舅舅秦思身上。
原来挪用贺家公款的就是秦思,用途却是赌博还债。本来秦思自己能力尚可,拿着贺家的分红,不说身家上亿,上百万还是有的,然而赌场为了赚钱,自然会给秦思下套,让他越输越多,最后,便动了挪用贺家公款的心思。
他刚开始只想着能还债便好,结果越拿越多,最后成了一个补不起的窟窿。
后来他意外去世,赌债却没还清,赌场的人去秦家要钱,外婆为了不牵累年少的贺峻霖,便不再联系他,就算贺峻霖打电话过去,也直接挂掉。
贺峻霖慢慢红了眼眶,他柔声安慰着声音颤抖的老人,终于长长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他不是被抛弃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