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电流穿过全身，直击大脑，死亡般的疼痛让陆归燕几乎听不到自己的惨嚎。倘若生命只是在这一刻画上句号，自己会比活着要轻松许多。事实上在很多时候，陆归燕都是这样的想法。

总算要死了吗，这是失去知觉前，陆归燕脑中最后一个想法。

钟以楠归燕学姐——，归！燕！学！姐！

陆归燕嗯？啊？怎么了？

熟悉的喊声惊醒了陆归燕，她坐起身，发现自己竟在一间容纳八个人的寝室里:准确来说，是正躺在靠里左侧的上铺。喊醒她的是趴在对面床上穿红色常服的女生，女生趴在床上，左手撑着头，右手拿着一瓶奶茶。两只脚蹬在墙上，传出有节奏的轻响。

陆归燕…你是谁？

钟以楠哈？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陆归燕诈骗电话的惯用开头，你的确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但你不是。

钟以楠你是凭借什么确定的呢？

陆归燕年龄。

听她这么一说，女孩轻轻“噗嗤”了一声。被吸上来的珍珠重新通过纸吸管滑进了纸杯中。

钟以楠那么，你觉得这是哪里呢？

陆归燕该我问你了吧。

钟以楠嗯…，也不是不行啦。刚才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现在问我一个，这样就扯平啦。

陆归燕你是谁？

钟以楠答案可能会让你失望呢，我是钟以楠喔，你的学妹。

陆归燕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面前这个自称是“钟以楠”的人，无论是说话习惯还是动作，都很像她记忆中的“钟以楠”。但唯独很重要的一点对不上，她所熟悉的钟以楠是个六岁的小姑娘。面前这个人的年龄，却要至少在“6”前面加上个“1”

像是看出了陆归燕的怀疑，钟以楠吸完了最后一口奶茶，坐起身从口袋里摸索出学生证，扔向对面床铺。陆归燕伸手接下学生证，上面写着这册学生证主人的信息。

姓名:钟以楠

学校:N城职业技术学院

年龄:十六

所属年级:中专一年级

所属班级:21-04

入学时间:2021.09.01

旁边正好贴着这个女孩的照片，通过观察比对，暂时可以相信对面床铺上坐着的女生是钟以楠。可是陆归山仍然没有放松丝毫警惕，这是她一贯对待事物的态度。

钟以楠嘛，猜到了，该你咯。

陆归燕这才观察起这间八人寝，说是八人，实际上除了她们俩之外，只有靠近门方向的两个下铺有人住的痕迹。看得出来是很破旧的寝室，连空调都没有，只有两个电扇在唯一的吊灯旁挣扎着转动，让人丝毫没有感觉它起了任何作用。

陆归燕N城职业技术学院女生寝室。

钟以楠嘿嘿，对啦，我就知道归燕学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哒！

在钟以楠说这句话时，陆归燕已经从上铺跳了下来。这种高度还没有让她受伤的资格，她开始在抽屉当中翻找关于“她”的东西。

钟以楠学姐你在找什么啊？

陆归燕如果你真是以楠，不会看不出来。

钟以楠“证明自己是自己”这种游戏可没什么意义，况且我已经证明过啦。不过我猜，你在找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因为你觉得现在的你，并不是你所熟悉的“陆归燕”了，对不对？

陆归燕头也没抬，在抽屉里翻找东西的手却倏地顿住了。不过半秒，又开始观察抽屉里的其他东西，将它们拿到面前仔细查看，分为“重要”和“不重要”两类分别堆在桌子的两边。至于分类标准，应该只有陆归燕自己知道了。

陆归燕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钟以楠我总算也可以参加“大人的讨论”了吗？

空气陷入了沉默，钟以楠顺手将奶茶杯扔向桌边的垃圾桶。直到看见奶茶杯稳稳的落在垃圾桶内，才重新趴下，饶有兴致的等着陆归燕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