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当天凌晨，在司令部内，游击队所有要员聚集在一起，没有喧闹，没有欢笑，现场一片死寂。莫伊科诺维奇阴沉着脸坐在中间的主席座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紧张:
“我们之中究竟谁是间谍？”莫伊科诺维奇用低沉的语气问道:
“是谁将我们营地的火力部署情况透露给敌人的？”
“司令员，我觉得这件事一定要慎重处理……不能操之过急……”
“能不急吗？”突如其来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司令部，甚至连外面站着的士兵都被吓得打了寒颤。
现场依旧是一片死寂，谁也不清楚真正的间谍到底是谁。
“你们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吗？如果再搞不清内鬼是谁，恐怕我们还没撤离到安全地点就会被德军发现，然后被包围吃掉！”
“司令员同志。”一旁的约基奇突然开口:
“我知道最近有一个行踪可疑的家伙，没准他就是间谍！”
“谁？”莫伊科诺维奇急忙追问。
“军需处长斯德尔诺维奇。”
“什么？”莫伊科诺维奇十分惊讶:
“怎么可能是他？他明明与德国人有血海深仇，凭什么背叛我们？”
“请您稍安勿躁，耐心听我把话讲完。”
“你说吧！”
“是！他最近总是绕着营地闲逛，营地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几乎都涉足过。”
“有这事？”
“还有更可疑的……他最近还总是以不同的理由外出，队员询问他时，他还总说自己是随便闲逛，但现实中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确实有点可疑……”莫伊科诺维奇左思右想，脑海中浮现起纳雅对他说过的话:
“那个人右手有伤疤……”如雷贯耳的话语刺激着莫伊科诺维奇敏锐的神经，他突然想起，斯德尔诺维奇有手上似乎也有伤疤。这大大增加了他的嫌疑。
“斯德尔诺维奇现在在哪儿？”
“不清楚，大概还在卧室！”
“召集一百名士兵，跟我来！”莫伊科诺维奇装上手枪，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是！”
来到斯德尔诺维奇居住的房间后，游击队员们翻箱倒柜，依旧没有发现斯德尔诺维奇的身影:
“这就奇怪了……”莫伊科诺维奇冥思苦想，不禁为斯德尔诺维奇的去向而发愁:
“这家伙能跑到哪儿去？”
“司令员，不……不好了！”一名游击队员跌跌撞撞的跑到莫伊科诺维奇面前:
“电台不见了！”
“什么！”这件事如晴天霹雳一般，令莫伊科诺维奇慌然失措:
“刚修好的电台，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那个保护电台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守卫也被打晕了……您快去看看吧……”
“跟我来！”莫伊科诺维奇带人赶到先前存放电台的营帐，发现守卫躺在地上，桌子上的电台不翼而飞。
“醒醒，醒醒！”一旁的警卫员晃了晃守卫的肩膀，守卫无力的睁开双眼:
“斯德尔诺维奇……带着电台……去……去城区了……”
“什么？”莫伊科诺维奇摸了摸盛有茶水的茶杯:
“茶杯还是热的，他没跑多远，追！”
此时，斯德尔诺维奇抱着电台奔驰在逃亡的路上，气喘吁吁的他望了望身后，发现游击队员们并没有追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群笨蛋，还想追我？真是……”
“你好，谁是笨蛋啊？”
“谁？”斯德尔诺维奇转头一看，发现护士伊琳娜正站在他身边:
“你拿电台干嘛？”
“这……我……”
“他在哪里！”
“跟上！”
在斯德尔诺维奇支支吾吾的时候，后面的游击队员早已追了上来。恼羞成怒的他眼看要被逮捕，他又一转身，用匕首逼在伊琳娜的脖颈部，将她扣为人质: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要她的命！”
看着眼前不断求救的伊琳娜，莫伊科诺维奇沉默了，他命令士兵向后退去。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用再装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灰狼！向德国人告知你们劫狱计划的是我，告诉德国人你们破袭铁路计划的是我，诬陷巴塔洛维奇的是我，向德国人提供你们军事布防图的也是我！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可惜你们这群笨蛋，竟然让我骗了这么久！现在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斯德尔诺维奇说完，嘴里传来了一阵渗人的狂笑。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枪响，他的狂笑声却戛然而止了，剧烈的疼痛令他扔下匕首，电台滚落在地上，伊琳娜也趁机脱离了斯德尔诺维奇的控制。斯德尔诺维奇用右手死死捂住自己腰间的枪伤，跪在了地上。游击队员们趁机开枪，无数颗仇恨的子弹射穿斯德尔诺维奇的身体，他就这样被打成了筛子。
“通知全体同志，立刻转移！”莫伊科诺维奇怒视着斯德尔诺维奇的尸体，眼眶中噙满了激动的泪水。
“是！”
在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的总指挥部内，铁托的眼光依旧集中在挂在墙上的当前形势图上，他不停的在地图上面比划着德军在贝尔格莱德的布防情况和俄军的进攻方向，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元帅同志！”一名情报员走到铁托面前:
“接受到一封从贝尔格莱德传来的电报。”
“什么内容？”
“盖世太保已于十几天前抵达贝尔格莱德。为的是消灭他们，也就是那里的游击队，保证一项重要计划的实施。”
“盖世太保在贝尔格莱德？我怎么不知道？”
“我想应该是因为一切离开贝尔格莱德的路线已经被德国人切断，信使无法出城，因此他们只能依靠刚刚缴获的电台向总部传达这条信息！”铁托深深吸了一口叼在嘴里的雪茄:
“哪项重要计划？”
“根据他们所说，德军将通过火车将所有储藏在贝尔格莱德的军事物资经利奇、查查克、卢卡尼、乌日策、维舍格勒一线铁路运送至萨拉热窝……”
“真是辛苦这些小伙子了……”铁托从情报员手里接过电报，看着上面精细的详述，缓缓低下了头:
“能把电报穿过敌人的封锁传到我这儿，不容易啊！”铁托随后跑到沙盘前，将敏锐的眼光转移到经贝尔格莱德抵达萨拉热窝的这条铁路:
“命令铁路沿线的部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最近一段时间内所有经过这条铁路的火车！必要时破袭铁路线，不能让一辆火车抵达萨拉热窝！”
“遵命！元帅同志！”
人鱼国的宫殿内，乐师们用海螺做的乐器所吹奏的乐曲透人心扉，令人心旷神怡，内心畅快无比。与优美的乐曲相对应的，是摆在长桌上的一盘盘美味佳肴，再配上桌子上的美酒，简直是美不胜收，令人垂涎三尺。
国王和王子坐到长桌中央，在宴会上，雪依等人依旧滴米不进，内心十分忧虑。
“雪依，你怎么了？”王子关心道:
“难道呆在这里，你觉得不开心吗？”
“不……当然不是……”雪依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有一些疑惑，你们抓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因为……”王后刚想开口，国王却突然用肘部撞了撞她，这动作似乎是一种暗示，雪依立马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我……我想上一趟厕所……能不能……”
“可以，厕所在正殿右拐角的倒数第二个房间。”
“谢……谢谢……”
雪依假装肚子不舒服，捂着肚子向宫殿的右拐角走去。藏到右拐角的一个角落里，雪依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她先探了探头，看到殿内没有人注意，便放心的向右边跑去。她躲在厕所暗处的一个拐角里，时不时探查外面的情况。在察觉到有人来了以后，她一把将她拦住，原来是一个侍奉国王的人鱼侍女。
“王……王子妃殿下。”侍女刚要行礼，却被雪依拦住: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问吧！”
“你们抓这么多人干嘛？”
“这……这……”侍女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别害怕，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因……因为一条大鱼……”
“什么鱼？”
“一条长达百米的恶鱼，三百年前，它突然入侵我们的王国，肆意吞噬我们的人民，毁坏我们的民居……国王为了安抚它，只能每年派人去海面上捕捉人类，用来供养大鱼。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的国家才能延续……”
“有没有办法杀掉这条大鱼？”
“有……传说，要想杀掉这条大鱼，必须找到魔窟里的劈天钺。但是传说里面有神灵守护，去过的人一个也没生还……”
“你有去魔窟的地图吗？”
“这个……地图存放在国王的宝库里，要想……”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王子妃……”望着侍女远去的背影，雪依面色凝重，她皱紧眉头，拳头紧攥，她知道接下来又要面临新的挑战，不知道这新的挑战有多么艰难。但她不能放弃，必须救下那些被当做祭品的无辜民众，即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绝无遗憾。
山林里，纳雅正在四处游走，试图找到通向月息界的入口。
“快点快点！”
“跟上！”
“是德国人！”纳雅躲到树丛后面，果然有一队德国人穿过山岭，从她躲藏的树旁边经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呼……吓死我了……”纳雅刚松了口气，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突然顶在了她的后脑勺:
“把手举起来！”在弗莱明的命令下，纳雅只好举起双手:
“你竟然还活着，我真的没想到。可惜，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弗莱明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窜出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背部，弗莱明很快瘫倒在地上，嘴里不时吐出鲜血。
“纳雅，你没事吧？”哈根突然从树丛里现身。
“没……没事……谢谢你，叔叔。”
“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你这个叛徒……”弗莱明趁哈根没注意，忍着剧痛举起手枪瞄向他的心脏。哈根眼疾手快，迅速拔出手枪，只听砰的一声，弗莱明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叔叔……你怎么……”
“这个刽子手，早该这样了！纳雅，我们快走！”
“去哪儿啊？”
“我找到一个奇怪的山洞，没准它就是通向那个月息界的入口。”
“真……真的吗？”纳雅十分惊喜:
“跟我来就知道了。”
纳雅跟着哈根，没走多远，果然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此时，纳雅身上的玉佩也发出了亮光。
“这是……真的是这个山洞！”纳雅欣喜若狂，高兴的恨不得跳到天上。但一阵欣喜后，纳雅喜笑颜开的脸颊又陷入了沉寂。她将头转向哈根，用依依不舍的眼光注视着他:
“叔……叔叔……以后我离开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放心吧。”哈根摸了摸纳雅的天灵盖，充满慈爱的看着纳雅:
“相信我，即使我不幸战死，我的灵魂也会永远陪伴着你。”
“可是……”纳雅刚想开口，却又把话憋了回去。因为她知道，不久后苏联军队就会打来，那时哈根将会凶多吉少。即使哈根捡回一条命，他也活不到二十一世纪。也许这一见，即为永别。
哈根也许明白了纳雅内心的用意，他轻轻俯下身子，将一只手表放到了纳雅手中:
“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多看看这个手表。也许我的灵魂就寄存在这个手表上，好吗……”哈根擦了擦纳雅从眼眶中冒出的泪珠: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直到……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那叔叔……我该走了……再见……”
“再见……”看着纳雅远去的背影，哈根积攒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顿时，他泪流满面，涕泪俱下。但他知道，这样做是留不住纳雅的，而纳雅……也有自己的事要办。在原地呆了差不多五分钟后，他强忍着悲痛，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转身离开。临走之前，他依旧念念不忘的回头看了看纳雅进入的那个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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