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圣女

禁咒的力量逐渐消失，安迷修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话已经弱不可闻。他身体侧倒，被雷狮伸手扶住。雷狮颈侧的魔法阵似乎因为这次的靠近再次显露出来，这一次灼烧感已经近乎于痛苦，雷狮不由得皱了皱眉，安迷修看着那个发光的法阵，明亮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瞳孔中似乎也出现了相同的法阵，但很快随着所有的情绪一起消散无踪，化作涣散的迷茫。这双明眸又一次在雷狮眼前缓缓熄灭。

雷狮抱着安迷修残破的身躯站起身，无数落雷从他身后疾驰直冲女主而去，惊恐的女主角狼狈地蜷缩在地上，却发现电光四溅，不知被什么挡住，没有一道落在她的身上。

“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为什么。”雷狮冷冷地说道，“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毒蛟是你引出来的。”

幸存的其他三个人类早就不知去向，白莲花满脸泪痕地死死盯着雷狮，像疯了一样嘶吼着：“这一切都错了！我才是主角！我是这个故事的赢家！安迷修他凭什么不爱我！你也一样！可你也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

雷狮紫眸中的杀意然让白莲花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怀里的人已经渐渐消失，又一次，又一次化作纯净的元素向天际散落。

“我应当爱上你，然后是弃暗投明还是为爱自杀？”雷狮不再看向女主角，只是仍旧语气冷漠地说着，“我在暗世界等你来完成你的任务。”说罢身后伪装的蝠翼消失，漆黑的羽翼展开，被暗元素包裹着的这双翅膀比女主角被血污和尘土污染的白羽显得更加庄严神圣。

他知道这个主角大概永远不会踏入暗世界了，三十几年之后，百年之期一到，她就会从这个世界退场，她的剧本只有一百年的戏份。她终究要辜负神眷，但神谕又何尝不是辜负了安迷修？

雷狮收在怀中的、之前抢到的藤蔓耳饰也慢慢地解体消失，有关这个人的一切都会在死亡以后彻底消失。雷狮回想着安迷修的话，神谕、神眷、神的指引，所谓的“神”就是正义吗，“神”就能规定世界的进程吗？雷狮冷笑一声，既然这个剧本强行拉他参演，那么就不要怪他扔掉剧本，撕裂退场的帷幕。他抬头看着无垠的天空，眼中魔力翻滚，乌云伴随着他吟唱的咒语而至，惊雷滚滚，大雨倾盆。

暴雨和泥土，血污与泪水，早已看不出白衣白羽的天使，在雷声中颤抖着，而雷狮离开以后，她忽然疯狂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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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就像雷狮想的那样，并没有勇气抛却神赐的保护走进暗世界。也因为她作出这样的选择，雷狮多出了三十多年的时间了解这次的剧本。雷狮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活得久也是挺好的，至少能够认识足够多的人，给他带来有用的讯息。他以堕天使的身份进入精灵之森，找到了安迷修口中的“神谕”来源，那是由精灵族的圣女守护的一本破旧的书，圣女告诉雷狮，每隔一百年这本书上就会出现新的字，讲述这百年间应当去“讨伐黑魔王”的人，而精灵族当日诞生的孩子应当去协助书页上出现的“天选之人”。有着黑魔王设定的这两个百年，安迷修也的确都是精灵族，他和主角一起降临于世，大抵也是创世神某种力量的化身，他是被设置出来辅助主角的人，一般来说就是小说里的“男二”。想到自己感兴趣的对象很有可能是创世神刻意的造物，雷狮就感觉到一阵不爽。

雷狮脸色难看得可怕，这让一旁的精灵女王有些紧张更有点惊讶。精灵女王和雷狮是旧识，精灵族与暗世界并不交恶，她年少刚刚继位时甚至受过雷狮的庇护，虽然现在的情况下她的记忆被篡改，但她并不知道暗世界的王就是雷狮，自然也就没有将突然到来的堕天使与“古籍”中的黑魔王对应起来。在她的印象里的雷狮恣意妄为，行事随心所欲毫无规律可循，当初似乎也只是随手保护了年幼的女王，不论是精灵族珍贵的礼物还是少女稚嫩的芳心他都丝毫没有兴趣。她从未见过这个人脸上露出如此阴沉的表情，她脸色苍白，在雷狮毫不收敛的气息之下几乎要站不住了。

“你……”一直站在一旁的圣女突然开口，雷狮转过头，有些不悦地看向她，却突然被表情一滞。精灵族的圣女有着高贵血统的精灵才有的水蓝色长发，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双眼甚至有些无神，原本雷狮并不愿听她讲话，但她眼瞳的颜色与安迷修实在相似，雷狮还记得那双眼睛中的光芒缓缓熄灭的场景，也就没有打断，反而示意她继续。

圣女歪了歪头，继续开口道：“请你，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