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陪我最久的玩伴不是闺蜜任芳逸,而是同班同学史呈煜,小名丫丫,她爱叫我彤彤,而我最喜欢叫她丫丫,好记也好写。我家在老交通岗上开中医诊所,丫丫家开了一个加油站,就在老交通岗把头儿的道口上,我们两家离得很近,她总会活蹦乱跳地跑到我家来找我去她家加油站玩,由于她开朗外向的个性,我俩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因为我俩的原因,他的爸爸和我爸爸关系也很不错,在我有印象的几年中,丫丫的爸爸总会开车接我们一起上下学。丫丫对我很好,会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分我一半,会总想着我,带着我一起去体验一些我没接触过的事物,在和她一起疯玩的几年中,我学会了游泳和滑雪,她总是怀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我俩在一起时无数次释放爱玩的天性。想起许多年前,我们会找来没有把儿的铁锹坐在上面,然后从加油站路边的高高雪堆上冲下来,丫丫有次还冲到了马路中央;我俩会把毯子搭在电脑上去营造一种黑暗的氛围,然后躲在里面搂着一起看鬼片;我俩也常常玩捉迷藏的游戏,摞起很高的汽车轮胎中间的空隙是我们绝佳的藏匿地点,这个“秘密基地”是我和丫丫的专属,我俩总是偷摸的藏在轮胎里等着捉弄人;我们还会找来两根很粗的麻绳,找来大人给它们绑在加油站铁皮车棚下的横梁上,我俩站在麻绳上面像荡秋千似的悠荡悠荡,有时还会倒挂在绳子上转圈圈,因为这个有点危险的游戏,有次我的左腿膝盖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留下了一块不浅的圆形伤疤,长大后每当我看见这个伤痕,都会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丫丫家养了许多狗,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莎莉和迪拜,那是两只很可爱的吉娃娃小狗,莎莉死掉的那一天,我俩都很难过,丫丫说莎莉被埋在加油站的一棵树下,我们想用木纸板给它做一个小墓碑。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或许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丫丫说想看看莎莉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答应了,于是我俩决定把它挖出来看一看,当时的过程对于小孩子来说可真是“惊心动魄”,何况我俩常常一起看鬼片,在挖到一块石头时,我俩以为是莎莉的头骨,吓得我俩扔下小锹就跑,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丫丫有时候的做法会令我感到害怕,在小狗不听话的时候,她会恶狠狠地惩罚小狗,等到自己怒气消了,她便化身为心怀天下的圣母,温柔的把瑟瑟发抖的小狗圈在怀里,给予小狗爱意,我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想起自己和她闹矛盾时也是一样,就算她怎样的歇斯底里,只要看到我哭了,她就会立马放下一切身段来安慰我,和我道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她安慰了小狗,就是好的结果,是她知道自己错了。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两种结局,一种好的,一种坏的。于很多人而言,只要结局是好的,无论前面的过程多么痛苦,多么不堪入目,结局好了,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能一笔勾销,所经历的一些小小的甜蜜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修饰好结局的字眼;反之,结局坏掉了,所有好的坏的过程如大厦倾颓,成为了不想被人忆起的污点,是平淡生活里的刺。
爸爸总说我是蔫儿淘,但和丫丫相比,我倒显得不那么淘气了,她那种浓烈的性格总能让我迅速达到沸点,我常常跟在她的后面,不怎么说话,倒像是平静的水环绕在她的周围,我是挺喜欢和她一起玩的,或许人们都喜欢追求刺激,这种和她在一起时强烈的反差于我而言好像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我们常常在一起玩一些危险的游戏,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在健身器材上,我俩便化身为“孙悟空”,翻跟头,倒挂金钩都不在话下,我俩还是操场上的疯丫头,是从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的“超人”。
丫丫的品性并不坏,但是她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会让我觉得不舒服,开始我总是一忍再忍,曾有几次我都想结束我们的友情,在我真的有点受不了的时候,我跟爸爸说:“我不想和丫丫在一起玩了。”爸爸没有同意,一直跟我讲着丫丫有多么多么的好,当然,到现在为止,爸爸也不知道丫丫会骂人,会打人,还会欺骗。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爸爸说类似不想和她玩的话了,长大以后,我常常会想,如果我早早的离开了强势的丫丫,在以后和朋友的相处上是不是不会再处于柔弱的一方,如果我早早的离开了丫丫,是不是对我的性格也会有影响。可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我只知道,丫丫在我的童年时期陪我走了好一段路,也不知是好是坏,至少现在我想起她时,她开朗的笑声就环绕在耳际,想起的都是我们在一起疯狂玩乐的曾经。
丫丫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很会讨大人们的欢心,但她也会在我的面前说出难听的词句,这是大人们不会听到的;她乐于分享,同时也争强好胜,她甚至会为了电脑游戏的输赢同我翻脸,会不甘于游戏的失败而打我的耳光;她总是凭借着我对她的包容而将我们的友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就算她不止一次的打过我的脸,但在她的安慰下,我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她,不论她是打我还是骂我,我认为她还是有真心的对我好。
小孩子其实是很复杂的,但在大人眼里,我们都是小孩儿,那种什么也不懂,什么都需要人教的小孩儿,在他们眼里,孩子们总是会被人一眼看到底,是没有坏心思的小孩,就算他们曾经也是小孩。
丫丫是个喜欢八卦的女孩子,曾有一次,她和喜欢我的王博传纸条,内容是关于喜欢我的一些事,那些话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丫丫觉得很有趣,想看看我的反应,于是她带着坏坏的笑容把那个纸条拿来给我看了,那一次,我哭了。
丫丫是个特别开朗外向的女孩子,男生女生都和她玩的很好,升入了初中以后,更是如此。朋友多了,我也不再是她唯一的玩乐对象,再加上我俩也不在一个班,这些都成为了我们分开的自然解释,就这样慢慢的,我俩似乎都很有默契似的,渐行渐远。我竟感觉如释重负,这分别的到来,在小学时期曾数次令我很期待。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丫丫了,或许是因为住的近的原因,我总能从邻居那里听见有关丫丫的消息,有人说她后来整容了,有人说她去了牙克石的一所私立学校,还有人说她得了抑郁症。我挺惊讶的,她的变化怎么这么大,连带着我们曾经的纯真,一起逝去了。
我们两个都长大了,也再也没有联系,甚至连见一面的欲望都没有,小时候,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那些珍贵的回忆和笑容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彤彤和丫丫手拉着手,笑着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