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小玉姑娘便不再干那些喂猪拔草的粗事,每日红轮东升,彩鸡鸣叫之时她便挎上包袱去王夫子那里学文断字,她心里可是如开了花儿一般欢喜,夫子在讲台上摇头晃脑,知乎者也,别的娃儿都偷偷摸摸耍蟋蟀,逗蝈蝈,只有小玉死死地记,细细地品,狠狠地往肚里吞。她想:别人都瞧不起女儿家,我偏要比过这些七尺男儿,只有这样办,才能给我爸爸长脸,爸爸可是卖了家里的三头小猪儿才供我学文章啊!
小玉姑娘天生慧智,又能勤奋受累,如何有不一日千里之理?不到三四年她便学成了十里八乡的小状元,那一肚皮的学文真把那些财主的公子少东们比得脸红耳赤。王玉树也拉着小玉的纤手笑着说:“小玉这般出息,以后真要进京考状元啦!”
小玉红了小脸说:“夫子,怎如此取笑我啊!我还有好多诗赋不会啊!”
王玉树摇头笑说:“能学这许多文墨已是不易啦!哼!韩铁军那些个娃儿学了五年,可是比你不如啊!”
小玉姑娘见师傅这般看重自己,她心里真是欢喜,她想:或许我真能给我爸爸争气,将来当女官儿,为女子说话,让我爸爸妈妈到金顶红墙的热房子里去享福。只是好景不长,祸福难料,这一日小玉在王玉树家学完文墨,欢天喜地往家里跑,今日她得了一本闲书《青蛇传》听说是一名叫碧华的女子写的,里面把许仙写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小玉抱着这本闲书,心里想:这位姐姐写的书真是对了我的脾胃,不知如何我也觉得许药郎配不上白娘子啊!要我说他还不如那昏君纣王有情义呢!不过这话她也不敢在师傅面前去说,王玉树平时常说最昏庸的君主便是纣王。
刚走出麦田忽然从路口走出几个衣裳斜披,冒儿歪戴的少年儿郎,为首的一个少年正是村里的镖师韩铁军的儿子,韩凤城,他老爸爸韩铁军四十上下年纪 ,使得一口五十斤重的大铁刀,在这小小的天落村乃是有名的好汉。他儿子随他爸爸从小生得人高马大,略有气力,平时最爱耍钱,只是十七八岁年纪还大字不识几个,这可急坏了他老爸爸,韩铁军拿着马鞭直抽他的宝贝儿子说:“叫你小子不学好!十几岁的娃儿就知道喝酒耍娘们儿,将来老子这份家业如何传给你,等老子断了气,你就得喝西北风啊!”韩凤城可是不服气岔岔地说:“爸爸,你也甭都说我,你每次到赶着大车到城里都干嘛来着,春红院的老鸨子可识得你这个英雄好汉。”
韩铁军红了老脸,勃然大怒,挥着马鞭就是一顿好打说:“放屁!你小子管到老子头上来了,我那是去会好朋友,那叫人情,你爸爸混这些年,靠的不是耍大刀。我吃得开,就是有好朋友给帮忙,花楼多饮几杯,那叫一个逢场作戏。”
韩凤城抱着恼袋在地上直滚说:“你是当爸爸的,想如何收拾我,就如何收拾我,可是你说我不学好,我可是不能服气,因为我可是在王老穷酸那里学了一箩筐的大字,花枪冯岳的小孙子可是比我不上。”原来冯岳是村里另一位好汉,素来与韩铁军不合,韩凤城以为自己胜了冯岳的孙儿便能让他老爸爸解气,谁知韩铁军又抽了他一鞭子说:“盖过冯岳老儿的孙儿又有什么了得?听说郝老头的女娃儿都能吟诗作对啦!他龟儿子的,你还比不过一个娘们儿。”说着又是一顿好打,从此这韩凤城可就恨上了小玉姑娘,他想:要是七尺高的好汉我自然比之不上,叫一个小娘皮踩在脚下整治,可不是个味儿,不成,你家小爷必得想法子调理调理郝莱玉那个丫头。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