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若是无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卓然觉得神了。

她从小不会说话，至少是没办法流利地溜须拍马。刚刚那一长溜赞词却像是一条平稳的河流从她嘴里流出。

但是那位大女人大夫，的确，是很低调的神医。起初她以为对方的耳朵恐怕早已经对诸如此类的夸赞听得生茧，不以为然。

但刚刚，大女人大夫出去的脚步像是浮在云上一样。

了然了然。她十分了然。任凭谁都是爱听好听话的。

想到这，她开始安心地闭目养神。

谁知道，这小二却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关于那位极神秘的大女人大夫的往事。

这位大女人大夫，她是南方人，小时候跟阿婆阿公住在大院里，有个街坊邻居，世代杏林，她每日闻着隔壁院子的中药香气，终于有天忍不住跑到隔壁问晾晒药材的女主人跟男主人晒的什么，闻起来怪香的。那两位都和善得很，或许是看这个小姑娘对中药好奇，或是可造之材，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有空要不要过来跟她们的独生子一起学习药材。他刚好才开始学，是个很温和的孩子，不用担心相处不好。

那时她瘦瘦小小，看着刚好跟她们院前坐落的小石狮子一般高。

所以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同时，女男主人也在想会不会只是小孩的戏言呢？“呱———”天空划过一排翅膀带青色的野鸟，她们仨在鸟叫之后的寂静中相对无言。

据大女人大夫说，从沉默到应好，她只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而之所以用这个计量单位，是因为她家有位爱饮茶的老祖宗，有的地方也叫老祖祖的。

卓然听着小二信息量满满的话语，强忍着瞌睡，暗暗感叹小二如果日后因为太过风骚而被晴川小馆的男人们联合抗议要求封杀，他大可以接过菜市场说书老奶的位置，或者老奶实在宝刀未老、老当益壮，替她鞍前马后招呼来听书的嘉宾，也算是不浪费他的才能。

小二话锋一转：“在大夫顺利跟习的第九年，她被街坊妻夫宣布出学，可行医治病，而街坊的独生子比她年长七岁，加上耳濡目染，早几年便已经出师了，他细心周到，年纪轻轻，便受方圆十里的人们的尊重。只是一直顺顺利利，总有变故。”

卓然：“该当怎讲？”（话音刚落，她才发觉自己像个捧哏。）

小二：“姑娘客官莫急，容小的喝口水先。”

卓然点点头。

卓然欲言欲止。

卓然：“如今我已出晴川小馆，既不是你招待的客人，也不是给你工钱的掌柜，不用如此拘谨，当普通朋友相处就好。”

小二正在矮茶几喝着水，一听这话，呛得直咳嗽，那材质不赖的乌檀木茶几也在他的举动中轻微摇晃着：“咳咳咳！小的，噢，不，好。在下尽量调整自己。这只是个代称，勿要觉得我迂腐。”说完，他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茶渣，就这茶几的小镜子，端详了一瞬。

卓然：“明白清楚。”

小二：“姑娘女侠，刚刚是何意？”

卓然OS：天，还好我在古代。（明白清楚是她大学养成的习惯，从前都是在老师群里布置作业的时候，手机回复老师的话。这次居然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口，其中的尴尬，只有卓然一个人能体会。）

卓然（意识到还没回话），摸摸鼻子：“噢，没什么，病的说劳什子胡话了，你继续说吧。”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几声装模作样的咳嗽声，以及拿腔拿调的声音：“若是无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卓然（眼刀一飞）：“谁？！”

“扑扑扑！”

卓然一脸愕然：“灵界也有太监？”

小二（摇摇头）：“姑娘女侠，这听起来更像是鸟类扇翅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