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是波特兰城邦的新移民。
作为一个港口城邦,波特兰不像内陆城邦那样拥有厚实的工业基础,但它澎湃的商业活力,却是无数淘金者实现梦想的捷径。
阿塔就是这群淘金者中的一员。为了自己的梦想,他甘心从城邦码头的力工做起。
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抵达波特兰后或停车换舟、或泊舟转车,彷如一条奔流不息的大动脉。阿塔力气大又肯吃苦,不但填饱了肚子,还能小有积馀。
可阿塔的勤勉,在某些人眼中却成了一种威胁。谁让他干得太多呢?长此以往,靠着码头混口饭吃的力工、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苦力,便要被活活饿死了。
在人类国度中,自由联邦对异族的态度最为包容,同时还出台了一系列法案,来保障异族侨民在联邦内的合法权益。一群壮汉不敢上门找麻烦,便趁着阿塔下工的时候,在他路经的小巷子里悄悄堵上了他。
“你们最好别自找麻烦!”
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壮汉,阿塔直接用拳头招呼。
片刻之后,鼻青脸肿的阿塔,终于还是和这群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苦哈哈们达成了和解。他是来波特兰赚钱的,不是来断人生路的。何况打过一架后,他和这群不失淳朴的汉子们,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男人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孤身闯荡波特兰的阿塔,就这样和苦哈哈们混成了一团,将码头上的活计全部包揽下来,同时也就有了和雇主抬价的底气,阿塔的钱袋随之饱满起来。
“这日子过的……嗝!”
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酒瓶剔着牙、枕着胳膊望着天的阿塔,总是有些心绪难平。他对眼下的富足生活并无不满。
只是,他的梦里,全是海浪的声音呀……
煎熬了好一阵子,阿塔终于还是向兄弟们吐露了心声。
“所以你要撇下我们?!”扎克瞪着双眼,拉碴的红鬍子上还沾着酒渍。
阿塔瞥了他一眼,有些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嘟囔道:“我来波特兰,又不是为了干一辈子苦力的。”
扎克把手里的酒瓶子一摔,褐色的酒液溅得阿塔满脸都是:“那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干苦力的兄弟吗?!”
酒瓶崩裂的动静盖住了酒馆裡的喧嚣,吧台里的酒保习惯性地一缩脖子,蜷进了酒柜下的壁橱里。有些客人见势不妙,急匆匆地夺门而去。剩下一些不怕事的,则兴致勃勃地看著如同发怒公牛一般的扎克,还有不得不扮演斗牛士的阿塔。
别人的热闹,是那么好看的?
不用阿塔发话,已经有数位兄弟默契地站起来,将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请”了出去。
酒馆里没有了外人,阿塔舔了舔溅在嘴角上的酒液,温润的眼神陡然一变,两道锐光地回瞪着扎克。
酒馆内的气氛逐渐凝固,燃烧的壁炉也仿佛失去了温度。
万籁俱静的时候,阿塔笑了。
然后,扎克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迅速传染了酒馆里的每个人。
阿塔右手一拍酒桌,猛地站起身来,笑骂道:“要换了以前,你早就趴地上去了!”
“你也知道说以前?”扎克挑衅道。
“来来来!今天喝不趴你,小爷我就改名叫阿喵!”
第二天,波特兰的居民们都听说了酒馆里的冲突,而那个总喜欢招摇过市的阿塔,也从此不见踪影。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那天晚上亲眼见到一帮码头苦力,抬着一具尸体扔进了海里。
在一片流言蜚语中,阿塔却乖乖地跟着扎克来到了波特兰附近的一个渔村。
“你想出海,做兄弟的不能拦着你的路。可我多嘴问一句,你懂航海吗?或者说,你想买一艘多大的船?准备招募多少水手?”
那夜,欢闹一场后的酒馆里鼾声四起,只有仍未分胜负的阿塔和扎克两人,一边喝著酒一边聊着天。
面对扎克的灵魂拷问,阿塔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于是,在扎克的提议下,阿塔决定先跟着渔民出几趟海,实践学习航海知识的同时,也能进一步充实自己的钱包——船长可是答应过的,出海之后个人冒险所得完全归属个人,阿塔相信凭自己的水性,就算潜入深海採几颗大珍珠也不算难事。
他天生就是为海而生的人。在波特兰辛辛苦苦这么些年,就是想赚够钱买一艘属于自己的船,扬帆远航去寻找梦中的那片海域:那是一片碧蓝的海水,依偎着洁白细软的沙滩,海底是连绵的珊瑚,笨拙的海龟、嚣张的长脚蟹、绚烂的水母……
“来,把这个穿上。”
阿塔趴在船舷上做白日梦的时候,戴着义肢的船长一瘸一拐地走向了他,并扔给他一套腥臭的水手服、一只黏糊糊的眼罩、和一柄带着锈迹的弯刀。
回过神来的阿塔这才发现,整艘船的水手不知何时都换上类似的水手服,而他们的面部也被各种头巾、眼罩、彩绘所掩盖。阿塔有些错愕,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些人,和之前那群和善的渔民联系起来。
“这是要干嘛?”阿塔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地穿戴起了船长给他的装备。
船长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金色的假牙:“发现一条大鱼,准备准备,我们要干活了。”
“噢!看我这记性!”已经回过身的船长一拍脑袋,扭头对一脸茫然地阿塔说道:“一直忘了告诉你,咱们在家的时候才是渔民,出了海,就得换个新身份。等会儿干活的时候注意些,千万别让人看清你的脸!但也别太担心,扎克和我算是老相识了,我会罩着你的!”
“所以我们的新身份是……”
船长指了指阿塔脑后,一面骷髅旗正迎风招展。
“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