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贵人的事件在后宫前朝引起了轩然大波,圣上大怒只是这结局总有些虎头蛇尾的。
第二日晌午皇帝下令萧贵人谋害皇嗣赐白绫一条,就连萧氏家族一道被牵连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思琪来汇报消息时说萧贵人死时喊冤的声音,吓坏了不少宫女。最后就是那上吊的白绫草草的裹了尸身给扔了出去。
尔晴听思琪谈起萧欢的下场,眉头一挑。倒是摇了摇头叫思琪命人在宫外将她埋了,入土为安。
“她那般的人,本就不适合待在后宫。害了自己,也赔了家族。如今,我与她不过是几句话的恩怨,人死了,就什么都散了。”尔晴挥了挥手,示意思琪继续往下说。岔开了这一个话题。
思琪看见自家姑娘这番模样,倒是一笑,继续往下说:“姑娘我不明白,这萧贵人和萧家明明就是送上来替死的皇上为何不直接处置贵妃,而是放了她?”
尔晴撇思琪,顺手拿着手中的团扇敲了这丫头一下。
“皇帝拿高家还有用,现在朝堂局势不稳,他自然不会现在拿高家开刀。更何况萧家也没那么无辜,他家本就是本就是镶蓝旗鄂尔泰家的包衣,动了萧家就是为了给鄂尔泰一个教训。”尔晴顿了一下,朝思琪使了一个眼神。
思琪见了,起身口中边说奴才退下,便退到窗下,等了不大一会儿就见在宫女之中鼎鼎大名的富察侍卫,如同个采花贼一般,夜探香闺。
眼眸中露过一丝笑意,偷袭了这位天之骄子。傅恒一个不查,被思琪打了个踉跄。抬眼一看,见尔晴坐于几案旁边,止不住的笑意。眼中露出一丝无奈。
“望尔晴姑娘恕罪。”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千儿。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凳上。
见着傅恒这般模样,尔晴撇了撇嘴。真该叫外面那些爱慕他的姑娘看看。见着生人道是一副如玉君子的模样,撕开脸皮一看,当真是厚颜。
尔晴附耳嘱咐了思琪几句,便叫她下去了。
“怎么?富察公子这般闲吗?是谁说的不合礼法,难不成这礼法还是你定的不成?”尔晴瞥了一眼傅恒说道。
傅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倒是强撑着从怀中掏出了几个小纸包。掩饰的说道:“这是玫瑰酥,还有一些个牛乳膏。你且尝尝,要是好吃我再给你带。”
尔晴急忙拿过纸包,嘴上还不依不饶的说:“今儿个你倒是乖觉,倒不用我自己去拿,自己送上门来了。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吗?”
傅恒一听这话,一瞬间脸色有些阴沉。到时也不敢强行看,只得开口:“手让我看看,可好些了。”
尔晴一面吃着,一面晃着自己肿成猪蹄的手,在傅恒面前亮了一下。傅恒看的稍微好些,这才心下稍安。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脸的乐天样,顿时气就不打一出来。
“疼!傅恒你干什么?”尔晴捂着脑门子,双眼充满了雾气。怒狠狠地瞪着傅恒,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自己脑瓜崩儿呢。
傅恒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想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反应过来,脸刷的就红了。掩耳盗铃似的将右手背于身后。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置于桌上。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自己记得上。嗯……那个尔晴你刚刚说,皇上不处置高贵妃应该不止那一个原因吧。”傅恒看了看房梁说道。
“当然不止。不过,傅恒你在御前,皇上不会没有查出高贵妃的事吧?”尔晴揉了揉脑门儿说道。
“查到了,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高贵妃执掌后宫多年,这次的证据全部清晰地指向储秀宫。虽说萧贵人在前面当替罪羊,可是这般举措,谁能相信此事与高贵妃无关?当时出事我在现场,所有计划巧妙安排。这么周全的举动,收尾却如此草率。不像是一个人的手笔。”傅恒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高贵妃的计划自然不会这么草率,只不过是有人提前探知了她整个计划。从中插了一个手脚罢了。”尔晴慢斯条理的咬了一口糕点。
“嗯?手脚,傅某自问对尔晴你有些了解。愉贵人和你无仇,你若报复高贵妃,到不会把这般无辜之人牵连入局的。绝不会是你。在这后宫之中,还有谁会这么做?”傅恒笑着说。
尔晴一笑“算你还有良心。当然不是我,我就算报复高贵妃。也只会拿她自身开刀,抓住一个机会,将她彻底扳倒。只是这幕后之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愉贵人,或者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于高贵妃,不过是那幕后之人抛出来的烟雾弹罢了。你想想看,除了高贵妃,在这后宫之中,还有谁不喜欢皇上有龙子,还能策划如此大的一场阴谋呢?”尔晴托着下巴,一脸兴趣的看着傅恒。
“你是说,太后!不可能吧,她已经幽禁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还有能力做这些?”傅恒有些不敢相信。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太后娘娘这修炼成精的,千年狐狸,若是没点依仗,当年废妃之身回宫,被先皇禁于颐和园后,还能顺利脱身。几起几落,最后坐上太后娘娘的宝座。你觉得,她在宫中的势力,会小了吗?又岂是一次两次的清洗,能够做得到丝毫不留的。”
“那这倒是好事了。皇上命我和李公公一起在暗中查查此事,有了这个方向,想必会让太后的那些所剩人手一一浮出水面。尔晴你能查到这个,想必手中定有些证据,我到时能省不少麻烦。”傅恒对尔晴一抱拳,说道。
尔晴瞪大了双眼,上下看了看傅恒一脸嫌弃的说道:“我真怀疑就你这智商,当初怎么查到我的?皇上处置了这件事儿,又命你们私下查。李公公倒还罢了,可又为什么派你?你虽是宫中守卫,但内宫之事你这个外姓男子怎么查。不过是让你们两个在明面上当个幌子。私下里要查,动用的绝对会是粘杆处。现如今,慈宁宫一点风声都没有,可见并没有查到。你若是将手中的证据交上去,皇上到时候对你们富察家,就不是欣赏,而是忌惮了。你也不想想,太后这般隐秘的势力,让你给抖落出来。他会怎么想?是你明察秋毫,如神探一般火眼金睛,还是你们富察家在后宫扎根极深呢?”
傅恒被尔晴的一通数落,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说:“那怎么办?”
尔晴叹了口气,给了傅恒一个白眼。一摊手“我!我呀,你把我当空气啊?这种事儿自然是我处理了。我在后宫,太后娘娘扫尾,我给她往外揪。这不就得了。你呢,我的富察大人,您就老老实实的该巡逻巡逻,顺道带点吃的。就当帮我了。对了,你今天晚上,来我的房间。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啊?”尔晴凑到傅恒眼前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傅恒摆了摆手,笑的开心。
傅恒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抿了抿嘴唇,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尔晴。好半晌,说道:“尔晴姑娘,与……与男子的距离近了些,这样不得体。时候不早了,你既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想走。
尔晴眼瞧着,这位富恒大人白净的面皮染红的快要滴下血似的,到显得自己像是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眼珠子一转笑道:“傅恒大人做事怎么两套标准?自己做就成,旁人就不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傅恒顿时想起就在几个时辰前,自己刚抓了人家姑娘手腕。脚步一顿,差点儿摔了出去。忙平衡身体,翻窗出去,消失在一抹夜色之中。
看见一向风轻云淡的富察侍卫这副罕见的模样,尔晴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见着傅恒走远,尔晴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戏看够了吗?”
思琪笑着从暗中走出来,对尔晴行了个万福。起身摆了摆手说道:“这是姑娘你告诉我别走的,这戏也不是我非要看的呀!”
尔晴瞪了一眼思琪:“我不是说你。”抬头看了看房梁“看我的戏,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是吧,谢师兄。”说着,不知从何处掏出的大橙武,一个商阳指就打了过去。
思琪有些愣住了,只见上头翻下来下来一个人。只一个呼吸,便站到了跟前。那人转了转手中的笛子,笑着对尔晴说:“我说小师妹,你师哥我大半夜不睡觉,翻了大半个紫禁城的墙,专程来看病。你这招呼打的是真别致。”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太医院院首谢濯谢大人。
尔晴努了努嘴:“这正道来的客人吧,那的确得迎,只是这走歪门邪道进来的,就不是客,而是贼了。”
谢濯一听顿时有些炸毛:“嘿,我说你这丫头,哥哥,我好心来看你。咱能不这样吗?你这还没嫁呢,胳膊肘怎么就朝外拐。刚刚那人,走的是正道吗?你当心我告诉大师兄,他要是知道了,要把那小子胳膊都给卸了。”
说完看了一眼尔晴,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翘了个二郎腿坐在几案边,自顾自的起了纸包中的点心吃。边吃着,还拿起了桌上的小瓷瓶闻了闻。
“这糕点倒是不错,只是这药……也忒次了点。”满脸嫌弃的从怀中又掏了个瓷瓶出来,连同腰间的梨绒落娟包一并放在桌上。
“这是咱们谷中上好的白药,连带着这包里是赵嬷嬷做的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一些杂七杂八耐放的住的点心,还有一些个热菜,果干,你需要的草药、书和一些时新的首饰玩意,我还趁大师兄不注意,偷偷塞了几坛子胭脂醉,和女儿红。你可省着点儿喝。”看着眼前的人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一样,尔晴眼眶有些湿润。
“不过说起来,你不都安排好了吗,相比这次这太后就如同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顺带坑了一把高贵妃,这般的神对手猪队友,你怎么还查那天的事。”谢濯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只不过想验证一些猜想罢了。想来也已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