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心中暗骂自己不谨慎,当时就没想到这一层,偷吃了一回,板子都是没挨,却把自己给撘了进去。多年谋划,毁于一旦。又暗自腹诽,这傅恒表面上看着,纯情的很。切开来看,芯儿都是黑的。
想到这儿干脆不再有人前那般优雅,靠在了椅背上。一副认栽的模样眉眼一挑说道:“事到如今,我都认。不知富察侍卫,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胆大妄为的宫女呢?”
傅恒见眼前人一副无赖模样,心中暗想,这哪里是初见时的仙女,分明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狐狸。一个不注意就是一爪子挠上来。
傅恒说道:“虽然我不告发你也行。还得尔晴你许我几个条件。”
尔晴看见傅恒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一商阳指打上去。可却又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毕竟在这深宫之中,想要让傅恒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确实麻烦了些,而且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还有后手。
尔晴只得点头。
傅恒眼中一亮,却又皱了皱眉说道:“这第一件,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何要针对太后?我虽不知夏刈和皇上说了什么?那日皇上命我等守在舱外,不一会儿便怒气冲冲的出来。随后,果亲王被贬,太后幽禁礼佛。绝对与夏刈脱不了干系。而众所周知,夏刈是先皇心腹,当年突然暴毙。如今出现,其中所含的隐情必然不小。再加上慎郡王一事,尔晴,你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何等角色,你为什么那么恨皇太后?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刀尖上起舞。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事到如今,尔晴知道要是什么都不说,是过不了傅恒这一关的,倒不如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推到万花头上。这样,辉发那拉氏明面上也能洗清嫌疑。只剩当年私藏母亲之事,但不会有太多纠葛,毕竟现在太后移宫幽闭。皇上也不会借着这件事,发了挥发那拉氏一族,毕竟自己母亲和皇上也算是同病相怜。
尔晴讥讽的一笑:“太后娘娘,这位手上可粘的是我亲身外祖母的鲜血,更是害死我母亲的元凶。我哥哥当年,被高贵妃的弟弟打死。其中何尝没有太后娘娘的手笔了。”
尔晴将事情和盘托出,除了将当年救夏刈是乌拉那拉家的人手改为万花出手原因是自己师傅同乌拉那拉皇后认识,以及万花收自己为徒辉发那拉氏并不知情。因惧怕太后算账,只敢偷偷看望。这两处外,尔晴将这些昔年宫中密闻说出时,傅恒都不知道该如何掩饰心中的震惊。
难怪皇帝会生气到极点,太医院判卫临直接被扔去岭南钓鱼,太后和已故的慧太妃的母族让皇帝寻了个由头就抄了家,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就连太后和惠太妃膝下的三位公主也一起失了宠。难怪除胧月公主外,其余两位公主皆病倒卧床不起,而胧月公主这位皇帝最疼的妹妹。也被一道圣旨,嫁去了环境恶劣的漠北。
傅恒头一次如此敬佩宫中的女人,算计皇帝生死。混淆皇室血脉,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可做这些事的人,却登上了太后的宝座。如此心机谋算,暗藏于闺阁之中,当真是可惜了。
看见尔晴眼中含泪,一阵心疼涌上心间。傅恒头一次大着胆子,将眼前的女子用拥入怀中。
尔晴有些吓到了,连忙想躲,头顶却传来那人压得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
“见你穿着大胆,想来应该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了,现在看来,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尔晴有些羞恼急忙想推开傅恒,却被死死抱住。男女之间力气差距极大,虽然尔晴武艺高强。被眼前这个男人把住了脉门,只得就范。
见尔晴放弃,傅恒暗自平复了一下心情,如此失礼的事情。自己是头一遭做。赶在这了,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放手。软玉在怀,可却怎么也舍不得。
尔晴埋首在眼前人的衣襟之中,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暗香。脸上发烧发的厉害。却不知怎么打破这一室的平静。
傅恒先开了口“这第二件事,我要你答应我,今后在宫中,无论做任何事。一定要让人告知我。切莫自己迎头撞上去。如今太后已倒,你的对手只剩了高贵妃。我知道,你也许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我能护你一二。”
尔晴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傅恒你没有必要趟我这趟浑水。今日之时,你大可直接告诉皇帝,何必与我一起担风险。”尔晴心中隐隐期待着那个答案。
听头上的声音呵的轻笑了一声:“我以为,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我知道,现在你还有很多东西放不下。但我会等,等你对我卸下心防。不论多久,我等你的回答。”
尔晴的心乱急了,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干什么。唯一想到的就是离开,发了狠,猛地将傅恒推开。想要疾步离去,却一把被人抓住了手腕。
“我的条件还没有说完。你没有必要走那么快。”傅恒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有些欠打。
尔晴瞪了傅恒一眼:“你说!”
傅恒背着双臂,在房间中踱着步。
“除了刚刚那两条,还有你以后不许躲着我。我们私下里见面,你得叫我名字。还有,我能叫你尔晴吗?”
尔晴恨不得送眼前这人俩白眼,你都叫了,还问什么?
胡乱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她没看到,身后的那人眉眼中皆是笑意。
尔晴回到房中打发走思琪,准备更衣就寝时,才发现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快玉饰,仔细一看正是自己在江南看上的那枚白玉花囊,当时离开后自己曾叫人私下里去买过,却被告知已经出售,原来竟是到了傅恒手中。
尔晴心中闪过一丝甜意,将东西收在柜中。这时候尔晴才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信任傅恒。说句实话,今日要是旁人。自己绝对会先给他一针,弄回万花让他将知道的全部吐出来为止,可对傅恒,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今日傅恒所说让尔晴有些不敢相信。但潜意识告诉她,应该相信。尔晴心中默道:今日就赌一把。要是事情全部了解,傅恒还是这样的心思,那就赔他自己一生,又有何妨?
第二日,傅恒的满面春风,所有人都看得到。只是鲜少有人问出来。也就海兰察这个例外。
“傅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海兰察将自己半个身子靠在傅恒身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傅恒孩子气的,将腰间的香囊露给了海兰察看。海兰察一看,是顾姑娘送给傅恒的香囊,眼前一亮。“你们,什么情况?”语气调侃。
傅恒也没搭理海兰察,将海兰察拍开,头也不回的就走去巡逻了。
这边,富察皇后一反常态,叫尔晴上妆。以一副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后宫诸人面前。
皇后借着高贵妃失礼之事斥责了高贵妃,有纯妃和娴妃帮衬着,一时间倒是下了高贵妃好大的面子。
晨间请安之后,娴妃帮了一个小宫女的事,让纯妃看到了,上前称赞。看着眼前人贤良温婉的模样,再想想梦中所见,娴妃顿时有些恶心。
但还是笑着与纯妃闲谈:“当年我们侍奉在潜邸的八人,除了早逝的哲妃姐姐,剩下的几人其实都能看明白,每个人想要的是什么,唯独是纯妃妹妹你,我一直都没有看透。”娴妃的话中带了一丝深意。
纯妃眼中闪过一丝恐慌,转瞬即逝,温婉的说道:“不知娴妃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娴妃轻呵了一声:“我们八个人之中才情、容貌最出众的就是纯妃妹妹你了,可一年到头不见你侍寝一回,仿佛一直都在生病似的。”娴妃话中意有所指。
……
“真正与世无争的不是姐姐你吗?荣华富贵全是欲望,你都不沾半分,在姐姐心中皇上才是最重要的。”纯妃这般说道。
娴妃心中暗叹,好一张巧嘴,在死心之后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后宫第一人”,当真是聪慧之极。只是这美人皮下的心也是狠极了呢。
又与纯妃说了几句,娴妃有些腻了,与纯妃告辞回宫。走在路上对着一旁的珍儿说道:“珍儿你着思琪告知尔晴,叫她小心纯妃。告诉她纯妃与闺中就爱慕富察傅恒,而傅恒腰间常带的那络子就是纯妃与闺中借皇后之手送的。”
……
“姑娘,娴妃娘娘要我告诉您的事就这些,另外,上次姑娘您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个叫锦绣的小宫女还真是可以,将魏璎珞在永和宫的事借着聊天告诉了高贵妃的贴身宫女芝兰。姑娘,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思琪完成日常的汇报说道。
“不用,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位璎珞姑娘,有几斤几两,我们要借着她的手将事情搅浑,但她也得经得住才行。不过,从今儿个起,钟粹宫的事,无论大小我桩桩件件都要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