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相当喜欢读诗的人,总觉得诗代我看遍了人世间所有的美好。众人皆闻皆见的、见不到却有所耳闻的、甚至闻所未闻的,我都在诗中领略过了。
人们把心中所想藏在诗里,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问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王维的《相思》就明着写了相思。所以我这般俗人 想得到的就无非是情之一事了。江南女子言笑晏晏,吴侬软语里透露的江南风景,竟是引人神往了。许有一颗老柳吧,枝条随着风晃荡,打在人们的心坎儿上;柳旁应是有一汪池塘的,映着的,是花间酒,天上月,心中人。柳下也许搁了一本《诗经》吧?里头夹着的,是最相思。这也就是相思的景了。也是人们最耳熟能详的。
既是有藏在诗中的念想,天上云层也厚重,那有藏了何种景?每日初升的太阳,散出的朝晖落在云层上,每日都不是同一个样子。但无一例外,橙红色却是日日不曾改变的。云在那时也是懒散的,像个大梦未醒的孩童。到了午间,却是一片纯白的了。倘在晴天,便只剩丝缕可怜的棉絮似的,飘飘欲散,下一秒就是他乡。不知心事的少女,心也随着云去了远方,去了他乡。临近晚间时,太阳的光便是最为漂亮的。许是因为将要歇息了,便有了一份赤诚与热烈。像火一样的,框住了云边,像要把规矩的迂腐烧个干净,烧个彻底。于是我又在这晚间的火烧云中,窥见了少年意气风发的;不为外人所道,却自在人心。
天上的辰星在夜晚总是格外的明亮,但有多少人知道,星星在白天也在发光。默默无闻,无人回响。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纵使星星很漂亮,很惹眼,但它不是时时得见的,它是特定的唯一景,是与月亮相绕的不唯一景。矛盾而坚定,暗淡而耀眼。是人们不曾知晓的不见景。无人知晓,人人传颂。
我所知道的景也不知算多算少,却是始终映在人们心底的。人尽皆知的相思景,不为外人所道的少年景,更有无人知晓的不见景。如此废话许多,最后要说的,却远没有那么长了。我想说,这世间景色万千,乏味可陈的有,令人啧啧称奇的也有。但景不止是物,更可以是人,是事,是念想。就像你曾见过一轮足以洗涤你整个人的月亮,不论再过多久,它仍是你心底最美的景,以后天黑心伤,就问那天借一点月光。让最令你心动的“景”留在心底深处。不论岁月,不论是否时过境迁,那是你的不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