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朋友，去哪里啊？”
出租车司机抬眼看看后视镜中的两人，沙哑着嗓子问道。
「城中心的警察局。」着急在武稚泱眼中跃动，灼灼恍若有光。她竟一时忘记别人可能看不懂手语。
“小姑娘…你在比划啥？”司机果然看不懂，眯眼看她时厚厚的一层双下巴挂了出来。
武稚泱回身，面对着金博洋指指他的手机，做了个“拿过来”的动作，嗫嚅嘴唇“呜哩呜哩”地说不清楚。
“你…要我的手机？”金博洋顿了顿，看懂了。
女生赶紧点头。几乎是在接过手机的瞬间，她找到并打开便签，很快打出“去城中心警察局”几个字。
“师傅，去城中心的警察局。”
司机似是明白了什么，又瞟了眼女生。他缓缓点点头，将车顶的灯改成“有客”后发动汽车。一阵轰鸣后驶入通向城中心的车道。
金博洋刚想倚到门边去，就感到武稚泱戳了戳他，并向他伸手，于是乖巧地递过手机。
—能不能让司机开快一点，前我来出好了。
“不行。”司机闻言摇头，高冷拒绝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把安全问题看得太轻。所以国家...”
司机清了清喉咙，竟开始讲起大道理。武稚泱挂念着远房表妹，一直望着窗外幕幕街景缓缓挪移，一句话也没听，任它们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内弹撞，最后弥散。
金博洋塞来手机，问她去警察局干什么，她只潦草地解释了一下。
午夜时分，Q城边区的马路上已几无车辆行驶，车速快一些根本没问题。武稚泱习惯性地倚着车门，焦虑地轻轻抖腿。
金博洋的宽慰已不起任何作用，她一心想快些见到桃染，平安无事的桃染。
坐在另一侧的青年同样焦虑。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抚她的情绪，便也只是在沉默里看着那个女生。出租车就在他这无声的凝视中跨过晚江大桥，穿过繁华却冷寂的街区。他觉得去城中心的路绵延向远方，好像没有尽头，又似乎那么短暂。
金博洋忽然希望这辆车永远不会到达警察局，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凝视武稚泱，即使馍默默无言。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时光悠长，他遗忘了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了武稚泱。或许是十年前的初遇，亦可能为今日的再逢。
谁又规定“搞笑男”不能有爱情呢。
——
待到车辆骤停，金博洋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他连忙探身，扫/码付了车前，开门时他望了眼车外，却不是警察局门口肃穆的景象。
是万购街南入口？
“师傅，警察局不是没到吗？”他回头问道，武稚泱开门下车的动作也停住。
出租车师傅回头看他们，一脸疑惑：“警察局在这条街另一边啊，一般的车不能开到里面去。”
“你们不知道吗？”司机看着两人愣愣的神情，搔搔下巴，“我听小伙子有点口音，还以为你们是本地人呢！”
“我是本地人。”金博洋紧跟上夺门下车的武稚泱的步伐，向着购物街深处跑去，不忘回头用Q城本地话喊了声师傅再见。
他的声音在街两旁的壁上反复回弹，空灵而渺远。
青年笑着，大步追上飞奔的女孩。她的侧颜在努力奔跑时显得狰狞不堪，一头短发颠跳，又让他莫名想笑。
瞬时，金博洋心生恶趣，故意把步子踩得和她一模一样。
武稚泱微昂着头看他，看他紧绷着脸憋笑肌肉抽搐的样子，倒是自己先忍俊不禁。她减速，刹住脚步后冲疑惑转身的金博洋比划：「你是小学生吗。」
金博洋虽然猜不出她要表达什么，但能从女孩的神色中辨别出来她是在调侃自己。他折身回去，一边拉开自己马甲的拉链，从内侧的口袋里拿手机给她。“你要说什么？”
热气从他的马甲里奔涌出来，裹挟着青年身上清爽的洗衣粉味扑了武稚泱满脸，他那件紧身的深蓝紫毛衣隐隐勾画出胸膛几道肌肉线条。她忽然愣住。
“！没电了！”金博洋夸张地瞪大眼睛，不怕冷一样任风吹开他的马甲，“那我们还怎么说...哎你怎么又跑了，等等我！”
武稚泱仓皇地疾奔，心跳得厉害，脸颊飞红。由于光线的昏暗，她暗暗庆幸天天不会看到。冷空气像矛一样扎进她的肺部，又随着气息的呼出被狠狠拔出，带走方才那抹温存。她觉得鼻腔内冻得发疼，不由开始口呼吸。喉口也很快被风刮出雪的甜腥味。
路灯昏黄的灯光不厌其烦地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压短。
最后一丝体力终被榨干，武稚泱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放缓速度步行，干燥感随着猛烈的呼吸仿佛在她的咽喉处割下了许多刀伤，她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跑得这么快是在何时。翻江倒海的不适感猝然涌上，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金博洋见此景，瞳孔一缩，下意识轻抚她耸动不已的脊背，适时地拍几下，帮助她找回呼吸节奏。长期的体能训练已经大大提高了他的身体素质，所以他只是稍稍地喘了几口气就能平复。
他的嗓音和他的动作一样温柔：“还在担心桃染吗？”
女生刚直起身子却因不适又俯身撑住膝盖咳呕的样子映入他漆黑的瞳。
“六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刚才还跑那么快那么久，现在难受了吧。靠着我—走着！”金博洋嗔怪般温声道，语气里无半分责骂。他让武稚泱倚着自己慢步走，却被她推开，口中喷吐出的热息氤氲进料峭冬夜寒凉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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