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皇帝的新衣

听到程方这样的回复之后，朱鹮心里一惊，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回应，因为对于她而言，程方不过是一个类似于消遣的朋友，短短认识一个月，就这样踏入一段未知的关系，并且他是在表白吗，这种轻佻的话语是随口一言罢了，但是对于朱鹮来说，程方就像是他的救赎，他不愿意失去这个海洋中的浮木，于是她选择了态度暧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程方看那边迟迟没有回音，也默契的没有说话。两人无言打完这一局游戏后互道晚安后离开。朱鹮捧着手机，翻阅之前的相册，两个阳光大方的人站在游乐场巨大的旋转木马前合照，笑容灿烂，拍摄时间为三年前，女人是三年前的朱鹮，而男孩脸上略显稚气，眉宇之间与程方竟有几分相似。紧接着是以男孩视角拍摄的生日视频，“呐，祝我的姐姐生日快乐，早日觅得有缘人。”回放多遍，嘴里的笑意渐渐消失，眼泪不自觉地留下来，再往后翻阅就是弟弟的案件报告，“因车祸意外离世”几个醒目的字重重地出现在眼前。朱鹮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地哀痛，伏案痛哭起来，自小外表光鲜亮丽的她，却也有自己背负的重担。父亲虽功成名就，但由于之前母亲出轨，与人私奔后，父亲对待他这个女儿态度大变，之前几乎是视为企业接班人培养，现在他只能自立门户，外界都以为是朱鹮心气高，不愿意躺在祖辈大业上吃老本，殊不知这是万般无奈地下策。

在整个家族中，唯有弟弟是真心拿他做亲人的，一以贯之。弟弟程子行是父亲后娶的女人带来的孩子，刚来这个家里时不过十四岁，不懂这里面的人情交错。朱鹮记得，在母亲离开这个家的第一个中秋节，那个整日阴沉的脸的父亲第一次展开了笑颜，因为他又有新人在侧了，还买一送一，附赠了一个儿子。朱鹮嗤之以鼻，感慨男人都是一个货色。在饭桌上，那个在外面使唤人惯了的老总又逼着朱鹮给这个后妈敬酒，朱鹮心里不情不愿，但他在外面浮浮沉沉，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心里觉得翻江倒海，嘴上的敬酒词花团锦簇，大家一片祥和，只有程子行在他妈妈让他给这个陌生的男人叫爸爸的时候，别扭的转过身去，低声有力的说了句“我姓程，不姓朱”，给大人闹了好大的一个难堪，朱鹮反而觉得敞亮，果然只有小孩才敢穿皇帝的新衣。

不过，程子行也不是只针对朱总一个人，对朱鹮他警惕性很高。不过，后来他还是屈服于朱鹮了，他在学校打架，被老师叫家长，已经是第三次了，老师威胁他，要是家长还不过来好好沟通，就直接开出他的学籍。但是这种事情他倒是无所谓，亲妈忙着给这个集团生接班人，后爸就更是以公司事情忙推脱，万般无奈之下，他求到了朱鹮头上，朱鹮本不想管这鸟事，但是看他可怜巴巴，又信誓旦旦的说以后绝不会再打架了，才勉强去学校给他充充门面。回来的路上，程子行说：“我不后悔，谁让他们说我妈傍大款，说我是上不了台面的土鸡的。”朱鹮扑哧一下乐了，“那你是土鸡，我是不是凤凰？”，程子行立马回怼：“你本来是凤凰，你妈走了你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戳到朱鹮心里的痛处，朱鹮迟迟没有发声，“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就是你这样也比我强，你别伤心，咱俩以后可以作伴。”程子行表情慌乱，忙不迭地安慰。朱鹮在心里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