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

叔母拉着钟沫楹的手，暖意袭来，钟沫楹一瞬仿佛又回到梦中:叔母这是将自己当成亲女儿照顾了，京城之内，除了书院以外，她尚有容身之所。

柳芸当年你母亲与我，一个嫁给子辰，一个嫁给子煦，如今已过去十多年了。听见子煦勾结夏国意图谋叛的消息，我也难以置信。子煦戍守边境，被陛下称作我大燕之门户，断不会叛。怎奈那时子辰尚是地方官，不得为子煦洗刷冤屈。好在救下了你和惟与，也算为子煦留了后。

钟沫楹叔母不必自责，叔母和叔父将我与兄长视若己出，已是莫大的照顾。沫楹感激不尽，日后定要以事母之礼报答。

柳芸沫楹懂事乖巧，向来不需叔母操心。

叔母说罢，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钟沫楹。信封十分普通，单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钟沫楹叔母，这是？

柳芸你拆开看看便知晓了。

钟沫楹将信将疑的拆开信纸，笔迹来自于女性，墨迹有深有浅，看上去是仓促写成。细看内容，却是关于随秦王入京、请求秦王推荐在朝为官，伺机报仇。

钟沫楹女性的笔迹，内容却像是兄长…

钟沫楹还未说完，叔母却在她面前跪倒下去。钟沫楹被唬了一跳，慌忙弯下身去搀扶。

钟沫楹叔母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如此！

柳芸惟与想替亲人复仇，本是天理。但子辰和岫儿也是他的亲人，此计引外戚入朝，若牵涉子辰，恐怕岫儿也会遭殃。沫楹，我知晓你比惟与通达不少，你去劝劝惟与，让他莫要再做这种诛族之事了。算叔母求你，劝劝惟与吧！

钟沫楹叔母，你先起来。

无论钟沫楹怎么搀扶，叔母的膝盖就像是钉在地上，始终不肯起身。钟沫楹无奈，只能也跪在她面前。

钟沫楹此事，我…定会尽力劝阻，叔母放心。

直到钟沫楹说出这句话，叔母才被她扶着站起身。钟沫楹搀着叔母坐回床上，心中五味杂陈。原本想问的事情也再问不出口，只是后退一步，朝着叔母行礼拜别。

钟沫楹先生只许在外待到亥时便要回书院，现下时间不早，沫楹先行告辞。

柳芸去罢，如若在书院缺少吃穿用度，尽可给家里写信。我遣人给你送去，不必亲自来取。

除了书院狭小的寝舍能被称为家，还有何处是家？除了同寝的烟凌能被称为亲人，还有谁是亲人？

钟沫楹正如此想着，踩空台阶摔倒在地。泪水模糊了双眼:只不过是在游戏当中而已，这种委屈和无助却如此真实。这是VR虚拟现实游戏对很多年轻人最为吸引的地方，诚然，也有不少人因为难以适应而就此放弃这类游戏。

钟岫姊姊！姊姊！

钟岫从夜色中跑来，拉着钟沫楹的手臂。想扶她起身，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时，又愣住了神，伸出手去替她擦干眼泪。

钟岫姊姊是摔疼了吧，都怪这台阶，让姊姊摔倒。

钟岫抬起脚，用力在台阶上踏了两下，险些向后仰倒。笨拙的动作又逗笑了钟沫楹，钟沫楹抱着他站到台阶顶上，揉揉他的脑袋。

钟岫姊姊笑了！姊姊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以后若有谁敢欺负姊姊，我定不会轻饶他！

厢房的门打开，叔母站在门口，阴影遮住了钟岫和钟沫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