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的“压寨夫人”】
“你来寨里三天了,滴水未沾,粒米不碰,你到底想做什么?”
肖战气势汹汹踹开房门,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官话,生怕这外地药罐子听不懂,把端来的饭菜重重摔在桌面上。
坦言说,他很好奇少年样貌。
偏这少年面上的纱巾,谁都不让摘,碰个一两下,就像是要断了命根子一般。
他的崽崽才不会这样!
而今,又是什么话都不说,每一次都是这样,肖战只把少年当成救命稻草,已经是月底了,那条路没有别的人经过了。
如果眼前少年不是自己苦等的攻略对象,那他怎么找回崽崽一起回现实世界?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肖战愤愤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对床上坐着的少年束手无策,一脸冷漠。
“我生病了。”
少年淡淡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在肖战面前说话,薄寡的声音很好听,肖战甚至有一种错觉,不禁心里喊了声“崽崽”。
“我去给你请最好的大夫!”
“你治不好我的。”
“小看我?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天下九九八十一寨寨首,黑月寨。你要什么珍贵药材,我们这里都有。”
春寒料峭,少年从床沿起身,缓缓走向肖战,褪下纱巾,他左脸有一处树根状的青黑毒印,狰狞恐怖。
“何时留下的?”
肖战再一次被少年的眉眼惊艳,真的太像了,那道吓人的毒印,只让他心如刀绞。
“放了那新娘子与我的随从,他们不该受我连累。”
“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好好答应我,留在黑月寨,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少年进一步靠近,一把扯下上衣,入眼可见的躯体没一处完整的皮肤,上面亦密密麻麻布满了青黑色的根状毒印。
“你!怎会……”
肖战眼底一阵讶然,眼尾泛上红晕,心疼得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
“我活不了多久了。”
说罢,如此近的距离,顺势抓着肖战的手,便掐着自己的脖颈,激动道:“你杀了我吧,活着实在太痛苦了!”
他惊讶于少年的果决与狠意,立刻挣开松了手,“你做什么!蝼蚁尚苟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我自己的情况,我心里清楚,你就成全了我罢。”
“你……我从不滥杀无辜,你的人,我会放走,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好好治病。”
“屋子里方寸之地,如何治得好一个将死之人?”
呵,肖战发现了少年的狡黠,想不到有如此清澈的眼神之人,竟然也玩起了心机?
“我许你自由活动!”
肖战假意大方,拍桌定案,尽力成全,耐着心思,陪他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少年见对方如此乐见其成,转身欲重回床侧,奈何肖战一把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带着警诫意味笑道:
“我什么都答应你,可你也别忘了,你是我的人,凡事,得听我的!”
他力道不如肖战,根本挣不开这个怀抱,憋红着脸,只能淡言安抚对方道:“你弄疼我伤口了。”
“啊,对不起!”
肖战故意有模有样道歉,仔细观察着少年的反应,问:“我们也算认识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谦。”
“谦谦公子的谦?真是个好名字,我叫凤霄,是黑月寨的寨主。
在西虔的地盘上,没人敢欺负我黑月寨的人,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趁肖战松手之际,少年兀自收起衣绦,整理发冠,仍欲往床边靠。
“对了,还有一件事。”
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去拉住司徒谦,用力过猛将对方的里衣扯下身,掉落一地。
肖战背身,紧闭眼睛,忙不迭道:“对不起……”
好似已经习惯了眼前之人如此莽撞,躬身拾起衣袍穿上,不淡不咸开口道:“该看的,你都看了,寨主,你还不走?”
“我,真的对不起,绝非有意为之,你……”
“寨主,你还想干什么?我乏了,需要休息,还请寨主,好自为之!”
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有脸面久留,打从娘胎里出来,他还没有见过男人身体好看成这样。
如果非要做比较,眼前这人只能排第二,第一是他家崽崽的。
这一点,固若金汤,雷打不动。
一连几日,少年见他转头就跑,不睬他,肖战怏怏,怎么道歉也没用。
后来想了一法子,想要自己的道歉更显诚意,肖战特地下山去市集,买了如司徒谦这类文人雅士爱耍弄的玩意儿。
司徒谦并不客气,需要什么,会让寨中人帮忙打点,有一次看见他求笔墨纸砚心切,想来土匪窝子哪会常备这些?
他便心血来潮,将这些样样买上,白荆手里都要拿不下了,一旁的纪雪看不过,抢过来帮忙分担些。
“凤霄!你有完没完?你都逛了一天了,总该买够了吧!只知道东西扔给白荆哥哥,你自己怎么不拿?”
肖战全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气得纪雪直跺脚,阴魂不散,变本加厉骂咧了一路。
他只好大发慈悲感受一下纪雪的存在感,满不在乎回怼道:“本寨主又不花你银子,也没让你跟来,自己找罪受,怪谁?”
“你!啊啊啊啊,白荆哥哥,你看他!真的太讨厌了,凤叔叔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儿子!”
“师父不会有错的,寨主,他很好。”
“白荆哥哥,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人家白陪你拿东西,逛街走一天了,你都不心疼心疼人家的吗?”
“其实……你可以不来。”
结果,白荆只留纪雪一个人在原地自言自语抱怨,他早就尾随凤霄而去了。
回到寨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让肖战火冒三丈,才兴高采烈从市集买来的礼物,被恶狠狠地摔了一地。
纪雪到时,问自家爹爹,听后,忍不住掩嘴笑个不停,嘴角不断上扬。
活该!这下你的“压寨夫人”跑了吧?
黑月寨派出大半人手去寻一个病秧子,天色已晚,西虔山脉,绵延不绝,要想找出一个人,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