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有印象的时候,台门就已经隔成一间一间,分给了很多外来的人家。
隔壁是刘先生家。90多岁了,身体很好,每天坐在摇椅上看报纸晒太阳。管刘先生叫太公,管刘太太叫太婆。
妈妈临时有事儿的时候,就会把我送到他们家,让太婆照看一会儿。
他们家的客厅有几扇高高的木雕花窗。朱先生说:他们家整体是我们莫家从前四分之一的会客厅。他在这里跟朱太太结婚。年轻时是震元堂的抓药师傅。我们家过去的辉煌都是他告诉我的。以至于,我小时候觉得能从院子石板下面挖出点儿青花瓷,大金条。甚至,也许,是夜明珠。
刘太太家经常点着蜡烛。从门缝里望进去,蜡烛火苗一跳一跳的。她喜欢坐在弄堂里,一把一动就会“嘎吱”响的竹椅子。从她身边经过,椅子一响,就知道她在打量你。她总跟我说,吃了她的供果,考试肯定100分。我考砸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是不是供果实效性过了...
沈漫小时候,经常在他们家床上睡午觉。黑漆漆,没有窗户的卧室。一代代传下来的老式木床。纯银蚊帐钩子上还有一对落灰尘后深红色的穗穗。靠着墙有一排红木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香泡。
闭着眼睛午睡,香泡很香,时间让肆意散发的香气,一点一点变化着.....
记得刘太太家养了一只小狗,名叫年糕,我总爱对着它开玩笑,说今天好久没有吃年糕啦!它似乎听得懂一般,躺在地上装死。
隔壁刘先生家还有一位女儿,不过她很少回来,与我见面的次数少,说是在外地上学,虽然见面见面少,但是每次回来她总能带一堆好吃的给我,偶尔碰到我不在家时,也会放一些零食在我家里,并留下一张纸条约着下次见面。
正因为妈妈总是有事,说是太婆照看一会儿,实则是姐姐带我玩,姐姐大不了我几岁,其实也就高我一个年头,小姑娘家家的年龄相仿,自然聊的东西就多,衣服、零食、课本……几乎什么都聊。姐姐长得水灵灵的,眼睛里有光,谁见了都夸她好看,除了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温柔柔的,扎着两只小辫,走路最开始还是小步小步走,后来跟我玩了几次,开始跟着我蹦蹦跳跳的,小辫儿一甩一甩的,回头朝我笑时可好看了。我总是笑她,以后追她的男孩子肯定一大把,她总是脸红着佯装生气要来敲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