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王老师脸色严肃,“祝白蔹同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班里的同学时不时地回头偷看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倒是许远冰这个时候没继续睡觉,看着她的目光里带了些捉摸不定的意味,却始终没对她说什么。
初允穗默默地放下笔,将习题册装进书包,脊梁直挺,跟着王老师去到办公室里。
到了办公室,里面竟然坐着那个女生的班主任与她的父母,想不到才短短半天,家长都来学校了,排场竟不小。
“祝白蔹同学,我想让你过来,你很清楚原因。”
王老师的神情没有往日的温柔可亲,有的是成年人那种面对利益所要秉持息事宁人的态度,这样的情景她最熟悉,在A市的学校里,见过不少。
“知道。”她简洁明了的回答。
“关于你上午跟方同学的矛盾,确实是你先把汤泼到她身上,然后起的争执,而且后面你把餐盘甩到她的脸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你该道个歉。”
那个同学的班主任抢先说,完全是避重就轻,将死帽子扣到她头上,想让她无可辩驳,初允穗本来长着一张乖巧的脸,觉得是好拿捏的。
王老师有些不悦,“陈老师,你这话明显过于偏袒了吧,事实还没问清就急于把问题推到我的学生身上,是不是太不公平。”
而初允穗笑得温雅,“她先用脚绊我的,说我餐盘上的汤泼到她身上,要我赔钱,我赔了吧?还有她把我推到地上,这不假吧?所以,都是扯平的,凭什么要我道歉?”
“你敢说你没用餐盘打她?”
这时那个女生的父亲厉声喝道,想着在气势上逼迫她屈服。
初允穗浑身像是冻在寒冰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已是无法回头,“那么,她难道不是先用脚绊我,推我到地上?能在这把事实说清楚,难道最后非要撕破脸,去调监控看看?”
“啪”
顿时两巴掌甩到她的脸上,那个女生的父亲脸色铁青,“你没资格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如果不道歉,你的爸妈就别想继续留在这个城市上班。”
王老师看不下去,虽然自己并不能帮上忙,但看着她被打,依旧心疼,“这位家长,她是我班里的学生,你既不是她的家长,这样动手,是不是太伤孩子的自尊,也不给我面子?”
“这种没教养的野孩子,那我就替她父母动手。”那个女生的父亲冷冷说道。
初允穗捂着脸颊,顿时冷静下来,在这里徒然做纠缠,只会适得其反,她能屈能伸,先避下眼前的劣势,她的态度软和了下,“对不起。”
那个女生的家长见她道了歉,什么话也没继续说,拉着自己的女儿走了。
王老师蹲下身来,取出纱布蘸上酒精,擦着她的脸,“白蔹,我真的不配当老师,自己的学生也保护不了,那个女生的父亲是这个淮昕市市长,这个学校的投资有他一份,所以……”
“我不怪你,这样的事我以前经常碰到。”
初允穗感到鼻子无比酸胀,难得有人关心她,即使目的并非是纯粹的,但依旧忍不住落泪。
“你以前经常被欺负?”王老师有些震惊,看不出她会遭遇那么多的不公。
她点点头,“以前懦弱惯了,总是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其实今天是我第一次保护自己。”
王老师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些安慰的话,终究是止住了,最后叹了口气,“先回教室去吧。”
初允穗点点头,随即回到教室,无论她怎么咬牙,泪水肆意不止,她不知道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过几回,到今天还在继续。
全班同学望着她,议论纷纷。
“诶,听说那个新来的同学惹了市长的千金,中午两人还打起来了呢……”
“知道啊,看起来这个新同学吃亏了……”
“唉,还以为她多厉害呢?到头来还不是被制住……”
“……”
初允穗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许远冰并不在座位,龙晴唯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心中明白几分,悄悄地从抽屉下面塞了包饼干给她。
“不要难过。”
她的泪流得愈凶,接过那包饼干,泣不成声,“谢谢。”
下午的美术班,她甚感乏味,按照老师教的那样,先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线条,再细致地描摹。
画室里同学们屏息凝神,时间在窗前一点点流去,外面夕阳渐渐地淡去,落叶在悄然无迹的校园里飘零,显得寂寥无比。
“铃~”
“今天就先练习到这,明天教你们如何上色。”
老师宣布下课后,就带着教案离开了。
初允穗将素描本放进书包,然后背着书包走出画室。在出来林荫道时,正好一个球突然从空冒出来。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头,却并没有感觉到疼意,待放下手时,看到面前站着的是许远冰,这倒是让她措手不及,下午被叫去谈话之后,就没再见到他的人,没想到会在放学的时候碰见。
“反应怎么这样慢?”
他的身上有汗味,几根头发贴着额头,纤弱的身体透着几分活力,他比自己稍微高点,但手中的力量极其惊人,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精准无误地把球投进篮筐。
“谢谢。”
初允穗跟他保持着距离,想起今天这场风波与他还有些关系,心里难免有些芥蒂。
许远冰的眸子依旧一派老成,并不在乎她这种一眼能被人看出来的心思,相反笑得比之前多了些温沉,“交个朋友?”
初允穗心一顿,注意了下四周,远远望去,祝勤峥就在前方的白桦树下站着,不过并没有发现她。
“我想不必,我回去了。”
她怕被祝勤峥发现自己跟这个男生一起,那个人狡诈多疑,如果怀疑许远冰,恐怕……
许远冰停住脚步,直直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在跑到站在白桦树下的那个男人时,眼眸闪过一抹寡郁,接着,他取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顾叔叔,查下祝白蔹的资料,重点是她所谓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