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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拨开层层云雾，回到那个唤不回的夏天。
夏日清晨还算凉快，程含瑞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慌忙在最后一排落座。
赖抑嘉转过头来笑着调侃她：“抄手好吃吗？”
那时的少年还留着寸头，干净利落。
程含瑞红着脸笑了笑，自己吃早饭的速度真的太慢了，赖抑嘉比她后来抄手店，但却先走。
程含瑞的眼睛那时还只在三岁时动过眼皮下垂的手术，看起来很像整容没整好的大双眼皮，总之和左眼的双眼皮不对称，也不好看，笑起来更显得右眼比左眼小。
她不是自己人生里完美的女主角，可在赖抑嘉的眼里，她似乎收集了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此耀眼温和。
数学课有些烦闷，可程含瑞还是苦恼听着。那个多嘴的同学又被班主任批了，真是可怜，少说点儿话不行似的。
下课时，中性笔的笔尖敞在外，程含瑞没有去管，只是肖舒阳走过来将它盖上。程含瑞就不领情了，又将笔盖扯下。肖舒阳皱了皱眉，却还是好生好气地说道：“你这样笔会没墨的…”
程含瑞不以为然，似乎并不想与她说话，傲气道：“我就喜欢这样！”
可能读书的时候都是这样吧，现在回想起来有些搞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程含瑞和赖抑嘉确认关系是在端午节，当时她发了条说说：嗓子不舒服，结果赖抑嘉就明目张胆地跟着发了条：多喝热水。好家伙，自己处心积虑怕被发现早恋，全完了呗。
程含瑞喜欢看赖抑嘉打球，看他做错了题还一脸骄傲的样子，可能喜欢就是喜欢吧，要把这种男孩放到之后，程含瑞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因为觉得不合适。
知道他们分手的人很少，那时已经毕业。大家都痛骂赖抑嘉是渣男，自己都是为了两人的前途，结果却被无缝衔接报复。
不过顺着刘玖琴说的那句话，程含瑞那段时间常常会躲在被窝里哭，哭着哭着就笑了，她是笑赖抑嘉傻，傻的要命。
是的，她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受害者。分手是她提的，可她不是没有私心，与其说为了两个人的前途不如说为了自己的前途，但赖抑嘉的无缝衔接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她自己。她带节奏说赖抑嘉是渣男，但人家确实是分手之后才开始的新恋情，合情合理。但是，赖抑嘉自始至终没反驳过一句，更没说过一句伤害程含瑞的话。
同学会上众多调侃，大家谈笑风生又互相吹捧。
幸好，大家快淡忘他们的事，当事人也没主动提起。
“听说两位刘总合作了？”
班上姓刘的同学很多，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刘珒池和刘思如。他们就像是夏天迟来的冰淇淋，在快到分别的季节时突然契合的荷尔蒙。
刘思如不是那个经不起起哄的小姑娘了，她擦了擦嘴一脸从容地回应：“嗯，刘总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刘珒池看向她，而她目光辽阔，并未看向刘珒池。
大家识趣地换了话题。
“诶～程大律师！前几次都没来是不是有点儿不给面子了？快快快，自罚三杯。”
程含瑞一脸疑惑，不经意瞟了一眼赖抑嘉，他前几次不也没来吗？她的酒量不算好，刚刚喝了几杯已经差不多了，只好礼貌地推脱：“前几次实在是工作原因，我这……真喝不了了。”
同学竟也没有强求，自讨没趣地摇了摇头，又转身将酒杯递向肖舒阳，笑着调侃：“好歹以前喜欢过人家，帮她喝一杯？”
程含瑞没觉得肖舒阳能答应，早知道同学这么鬼畜还不如自己喝了。
肖舒阳自嘲般提了提嘴角，抬眸看向程含瑞，又瞥了一眼赖抑嘉，扬了扬下巴：“人家赖抑嘉不是在那儿吗？”
程含瑞给了肖舒阳一记眼刀，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不再言语。
“我酒量实在是不算好，来，自罚一杯好吧。”程含瑞端起酒杯站起身，笑得十分勉强，她已经后悔无数次来同学聚会了。
赖抑嘉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程含瑞仰头将酒一干而尽，酒劲儿冲的她紧紧闭了闭眼。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各位慢慢玩儿。”程含瑞放下酒杯却并未坐下，而是拿起了自己的包，
大家也就是客套地留了留她，见程含瑞执意要走，也就不强求。
“注意安全。”刘思如说。
程含瑞点了点头，提着包离席。
没一会儿，肖舒阳发现赖抑嘉的座位上也没了人影，放下酒杯疾步走了出去。
街边路灯昏暗，映着两个人的人剪影。
“程大律师，早恋违法吗？”
赖抑嘉轻佻地看着程含瑞，眼神怎么也带着戾气，有些咄咄逼人。
“……不违法。”程含瑞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这么多年了，一直纠结这些也没用了，毕竟已经过去了是吧？”赖抑嘉突然放轻语气，一副释然的样子。
程含瑞如鲠在喉，她过不去。
待到程含瑞走出一段距离，赖抑嘉突然说道：“我甚至觉得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晚间的秋风突然有了力度，如刀片般刮的人生疼。
程含瑞顿了顿，其实她也想这么说。
十几岁的夏季又何必在二十几岁的秋天提起，一切都已经随着年年炽热的风翻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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