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息怒,浅沫来接旨了。”
正堂内,她身着鹅黄彩裙,一步一步的走来,虽面纱遮面,可那双灵动的桃花眼,还真是叫人念念不忘,如此端庄秀丽的姑娘,谁能想到竟如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呦,这不是大小姐吗?杂家刚刚询问颜大人你的去向,颜大人可是告诉杂家你偶感风寒,卧床不起,怎么这会,又能下床了?”这一老一少的,还真是有点意思。
颜浅沫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颜振,又看了看身后早已咬牙切齿的大夫人娘俩,居然笑出了声。
“瞧公公说的,前些日子,我确实身感风寒,多亏了大夫人和爹爹的照顾,这才得以缓解,想必爹爹让沫儿卧床休息,也是怕沫儿旧疾复发,担心沫儿罢了。”生病?父亲给我找的理由还真是好,就算我没病,恐怕也会被你们折腾出病来吧,还有大夫人娘俩,要不是你们日日将我困于柴房之中的“特殊待遇”,恐怕我不生病也很难吧……
“原来如此,既然大小姐现在身体已无大碍,那杂家便放心了,毕竟大小姐那可是将来的宁北妃,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杂家也怕宁北王怪罪不是?”看这样子,这个小丫头是个识时务的人,将来也不是不可以为皇上所用,如若她真的成了宁北王的“枕边人”,那想知道宁北王的一举一动,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如此,沫儿便接下了这道圣旨,叩谢天恩。”她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父亲,他朝她摇了摇头,告诉她这圣旨万万不可接,可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动摇,就这样让他亲眼看着她接下了这道圣旨。
“妙哉,妙哉,颜大人虽然糊涂,但好歹大小姐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杂家觉得,大小姐与宁北王二人简直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啊!”李闵见她接了圣旨,心中自然欢喜的很,因为他所计划的,正在一步一步进行着……
(2)
李公公走后,众人散去,大夫人和颜如玉最后也是闹了一会后,便哭哭啼啼的走开了,正堂内只剩下颜振与颜浅沫,两人相对面的站着,谁也不肯先说话,她的手中,还握着刚刚的圣旨。
一想到刚刚她不顾自己的阻拦,毅然决然的接过了圣旨的那一幕,他便恼羞成怒的找来了家鞭,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腿上,颜浅沫吃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我把你关在柴房里,谁把你放出来的,你说!”
原以为把她关起来便可躲过一劫,有什么事他来承担,可没想到她还是出来了,还亲自接了圣旨,沫儿啊沫儿,为父都是在为你考虑,你怎么就不明白为父的心啊……
被鞭子抽打过的地方隐隐有鲜血渗出,她咬着牙,眼泪早已在眼框中打转,突然,她抬起头,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漠然。
“你不会以为,一间破柴房就真的可以关得住我吧。若是我再不出来,恐怕就会如了爹爹的愿,我知道。你不就是怕我嫁给宁北王之后,有了靠山,再也不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了吗?真没想到,你为了阻止我应下这门亲事,宁愿背下灭九族的罪名,爹,我还真的是小看你了……”
“难道在你眼里,为父就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吗?”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想,看来这些年还是对她太苛刻了,以至于她们父女俩的矛盾越来越深,直到如今,变成了一道道伤疤。
“是,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无情无义!自从娘亲死后,你和大夫人娘俩一样,总是变了法子的找我麻烦,你知道我为何要苦苦学医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我母亲沉冤得雪,为的就是在这个府里怕有人给我下毒!”
自从娘亲死后,这么些年,她一直忍气吞声,住在自己的家里,却还要处处提防,她心里很清楚,娘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你!你的意思是,为父是害死你娘亲之人?这根本不可能,你的娘亲黎氏,是为父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我又怎么会害她呢?”面对她的满心怀疑,颜振是既失落又失望。
“可能与否,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你放心吧,好歹你也养了我十几年,我日后是不会用宁北府作为靠山对付你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今日无论我要嫁的人是谁,我都会来接旨,只要能离开这个让我伤心之地,去哪儿我都愿意……”
只要能就此离开颜府,别说是宁北府,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毫不犹豫。
“你,你要是敢嫁,我就当从此,没你这个女儿!”
颜振几乎发了疯一般对她吼道,手中的鞭子颤颤巍巍像是要拿不住了一般,既然她对自己的怨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除了逼迫、威胁,他实在想不出任何能留得住她的办法了。
“随你怎样,我不在乎……”说出来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她却用尽了所有力气。或许,断绝父子关系,才是她和他最好的宿命。从此,她与他,与颜府,再无瓜葛。
望着她略显娇小又单薄的背影,还有那被鲜血微微染红的裙摆,颜振摇了摇头,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哎,她宁愿断绝父子关系,也要离开颜府,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蕊儿,这次,我可能是真的要保不住她了,你可不要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