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未到,宴席上不能开,仙官们坐在下首无所事事,便各自攀谈起来,宗梦莎上下打量了北冥雪一番,对她今日的印象好了不少。
“神女阁那位今日倒是有些品味,穿着还算得体,“宗梦莎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她头上戴的那对珠花簪是好东西。”
宗梦灵对北冥雪素来没什么好颜色,颇为蔑视地朝她望去,却在看见时动作一僵,继而脸色难看起来,微微皱了眉头。
不过她到底心思深,喜怒不形于色,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神色,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跟着夸了一句,“确实用了心思。”
宗梦莎原本想说这东西看着有些眼熟,可南宫问天已经到场,她不得再多言,便起身和其他仙官一起迎礼。
礼毕,众人入座,推杯换盏,不稍片刻大殿内已经是礼乐声一片,南宫问影就是在此刻呈递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封折的。
问天接过来亲自打开,眉间闪过一丝不快,可转眼间皆以整理好,不动声色地看向问影,兄弟俩之间的眼神交流旁人并看不懂,只在问天轻微点头后,问影才出列行礼。
“昔日五神之一——惜竹宫主殿东方氏之女东方铁心,今天罚已尽,归位天庭,以副殿之名暂居惜竹宫。”问影念的都是铁心一早就定好的内容,完全偏离了问天最初的计划。
下座的仙官对这一段成年往事并不清楚,多数对此表示遵从恭敬,无一人反对。
只有北冥雪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东方铁心是何许人?按照天庭规矩,是否应该在受封之日进殿拜见?”
“副殿并非正式的仙官,在座主殿都可自行封赏,不算是正式的受封。”宗梦灵最先驳斥,她不清楚其中出了什么差错,这与问天最初的想法已经是背道而驰了,现在不能再多生变数。
“惜竹宫空了很多年了,如今主殿不在,副殿可代行主殿之职,按规矩,确实该觐见。”北冥雷并不赞同宗梦灵的说法,两人首次出现意见背驰的情况,引来不少人注目。
问天因为计划扰乱而烦忧,如今只能让南宫问影去将人带来。
现任的仙官几乎没有人认识铁心,所以在她踏入殿内之时,只有人暗中惊叹了几句她的容貌,便不再有其他议论。
只有北冥雪身边跟着的阿素脸色有变,接着默默地附在北冥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北冥雪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里带着审视。
南宫问影带回来的人如果是东方铁心,从今日的受封来看她应当并无官职在身,可那晚却越俎代庖,理应严惩。
北冥雪在心里暗自分析之后,看着大殿内众人神色无异,决定站出来赌这么一把。
打定主意,北冥雪轻拂衣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缓缓开口,“天君,神女阁有要事禀报。”
北冥雪朝东方铁心投去目光,看着后者似笑非笑的眼神,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得意,“惜竹宫副殿似乎颇为眼熟?我听手下的侍女说,曾在地令宫见到过?”
铁心毫不躲闪,正面回了一个礼,“我受罚归来,是由地令大人带回,神女在地令宫见到我,并不稀奇。”
北冥雪咄咄逼人,并不准备就此罢休,“是吗?可那日……”
可惜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铁心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给打断了。
“神女身上这件衣服真是好看,香雪兰绣得栩栩如生。”
北冥雪对上铁心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突兀地跳了几下,感到一阵心慌。
她这么说,大殿内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而来,北冥雪心中责骂一声,正要将话题拉回来,便将目光转向天君,却发现对方面色微沉,似乎怀揣着怒意;侧目时又与宗梦灵对上视线,发现她正在满脸嘲弄地看着自己。
大殿内情况瞬息万变,只这一句话,北冥雪便觉得此时不太对劲,刚要说出口的话也收了回来,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这件衣服,你从哪儿来的?”问天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
“是,灵演殿准备的。”北冥雪被这么一看已经是心慌不已,刚才要说的话全部被抛之脑后,声音也有些颤抖。
问天将目光投向西门孝,后者不清楚其中含义,却知道天君此刻的怒意,连忙站出来解释,“是手下的人整理库房时无意找出来的,神女阁尚未准备天界大会的新衣,便临时拿来用了。”
西门孝边说边观察问天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发作的意思,内心松了口气。
大殿内瞬间一片安静。
“神女北冥氏未经允许,擅用立殿礼服,着令回宫闭门思过;灵演殿玩忽职守,惜竹宫修缮事宜从你们私账上扣,算是处罚。”
这已经算是从宽处理了,尤其是对于灵演殿,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北冥雪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件衣服,自己就要被这么处置,可没有人给她机会,西夏宫暂掌罚,宗梦灵已经带着手下侍从将人带走了。
一路上,北冥雪都只字不说,只是不平地看了几次宗梦灵,后者摇了摇头,骂她愚昧无知。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这衣服往身上穿。”宗梦灵看不上北冥雪,自然不愿意多说什么,可她又实在想看北冥雪不痛快,思量之下,说了几句听着无关紧要的话,“这衣服上绣的花是香雪兰。”
“那又有什么关系?!”北冥雪被人钳制着,不能乱动,只能狠狠地瞪着宗梦灵。
“上一任仙君于天庭风水宝地之处,平地而起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那里种着大片的香雪兰。”
宗梦灵目送北冥雪被人押进神女阁,命人封好宫殿,神色冷漠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