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玄的手被抓住,脸上又满是惊恐,周围的乞丐便不淡定了。
“你是谁!竟敢对我们国主无礼?”
“虽然我们是乞丐,那也不能小看了我们!”
“对啊对啊,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打起架来可是很厉害的!”
“你不要想在这里搞事情啊!”
众人叫嚣不停,一个乞丐拿起旁边的树枝便要上前跟贺玄干架。
贺玄也不理其他人,看着师青玄,声音毫无波澜:“我说了,我有话要跟风师大人说。”
“说说说,说个鸟,兄弟们,上啊!”其中一个乞丐揭竿而起。
师青玄原来空白的脑袋被这一声大叫给惊醒,大声喊道:“别,别动,你们打不过他。”
众乞丐不乐意了,哥们十几个竟还干不过一个小神官.....那,干不过也就干不过吧,总之不能让国主被抓走不是,那得多丢脸。
于是众人比刚刚更加奋勇,拿起旁边的破瓦片、破铜烂铁便向贺玄冲去。贺玄抓着师青玄的手魏然不动,另一只手一个掌风下去 ,十几个乞丐纷纷倒地。
“我不想伤害你们,快走吧。”贺玄说道。毕竟这丐世国是师青玄一手创建起来的,他不欲伤害他的人。
“你叫我们走就走啊,那丐世国的脸面往哪放啊!”其中一个倒地的乞丐十分愤怒,说完又要站起来干架。
“够啦!你们,你们走,他不会伤害我。他是我朋友。”师青玄大声吼道。
众乞丐听了师青玄的话面面相觑:朋友会抓住朋友的手,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吗?
也许确实是吵架了。
既然师青玄发话了,一个乞丐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哈哈,原来是误会一场。那国主,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啊。”
其他乞丐也纷纷起身:“好好聊啊国主,别打起来啊。”
“国主,打起来也别怂啊,我们挺你啊。”
师青玄闭着眼答道:“好,我知道。你们快走吧。”
言毕,众乞丐四下散去,贺玄慢慢放开师青玄的手。方才人那么多,贺玄倒是很勇敢,现下就剩自己和师青玄两个人,顿时气短了一截。
贺玄看着师青玄红扑扑的脸,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师青玄也站着默不作声,不过不是他不想作声,而是不敢,生怕一出声自己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
空气似静止般安静了许久,贺玄低沉的声音才响起:“你,喝醉了没有?”
师青玄也不过喝了两瓶,哪那么容易醉,但是现在没醉也得装醉的。他捂着自己的脸颊,气息浮虚地答道:“是,是有点醉......我可能需要回去醒醒酒。那么,再见。”
贺玄早就料到师青玄会上演逃避这一招,他拉住又要逃走的师青玄,说道:“我这里有祖传的醒酒汤,你跟我走。”
跟你走,那还了得!师青玄心里一惊。
“哈,哈,哈,区区两瓶酒能醉倒我,开玩笑吗不是!”师青玄大声笑道。
很好,口风改得很快。
贺玄拉着师青玄的衣袖,心里不断地打鼓,他憋了多天,不,是多年的话,他想现在就说出来。
“那我就在这里跟你说!”
“别,哈哈,别啊........你别说!”师青玄已经语无伦次了。他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小明似乎已经不再像之前的样子了,接下来不管要说什么好像自己都无法接受。不管是被欺骗身份这件事,还是,眼前这个人就是贺玄的事。
贺玄抓着师青玄的手指加大了力道,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溜走。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我想,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完了完了,师青玄心想。他的双腿开始打颤,上面的牙齿止不住地想去磕下面的牙齿,唇也止不住地哆嗦不停。
贺玄能清晰地感受到师青玄害怕的情绪,他缓了缓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温和。
“但不管我是谁,你信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贺玄说道。
师青玄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现下只听得到“杀”这个字,颤抖的双腿和双手条件反射般地迸发出无限的力量——他又开始逃了。只是这下终于挣脱贺玄的手,腿迅速地迈开脚步跑了老远。但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身后没有人在追他。
难道他放弃了?不该啊!不管了,先跑再说!师青玄心想。
师青玄沿着自己平常熟悉的小路跑,这条小路的分叉口有一处自己造的避身处,这壁身处四周大树蔽日 ,杂草丛生,绝不会有人找得到他。师青玄眼看着就要跑到这小路分叉口,此时贺玄似一阵风一样站到了他的跟前。
师青玄原本就是卖命地在跑,此时根本来不及刹住自己,于是就这么一头栽到贺玄的怀里。
贺玄被师青玄这用力地一撞,身体勉强站住,胸口却被撞得生疼,发出一声闷哼。
而师青玄已经倒在贺玄怀里,他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双脚虚浮。他大口喘着气,脚也迈不动了,要不是身体靠着贺玄,下一秒估计就要倒下。
真是入了虎穴,要被虎玩死。
师青玄心想,这下完全落到别人手里了吧,让你平时只顾捡破烂不修炼吧,这下跑不掉了吧,哈哈哈,还撞在人家怀里,哈哈哈,死就死吧!
如果此时师青玄抬头,便可以看到“小明”的脸已经赫然变成了贺玄,那他估计还可以再死一次。
贺玄明显感觉到师青玄泫然欲倒的身体,也顾不得许多,伸出双手便把师青玄抱住。
师青玄颤抖的心又重重地颤抖一次:什么鬼,他怎么把我抱住了?
而贺玄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只是抱就抱了,他便不会放手,换句话说,他早就想抱了,怎么可能放手。
师青玄就这样在贺玄怀里喘了许久,原本跳得极快的心脏此时又加快了速度,他感觉自己快负荷不住了。但是能怎么样,他感觉贺玄抱着自己的双手比起方才又用力了几分。
他,是逃不掉的。
贺玄知道自己和师青玄之间隔着什么,是他自己的命和师无渡的命,就像永远也打不开的结,怎么可能现在就解得开?况且,就算自己想解开,那么师青说愿意吗?
以往的贺玄不管是在仙京蛰伏,还是在黑水海域搞事,他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无措过。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有结果,如果通向结果的道路很漫长,那么他也可以等,但是他现在必须去走。
“我原谅你了,师青玄。”贺玄的声音有点发颤,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在告诉自己,前世今生的恩怨通通都不要计较了吧,现在之要求师青玄不要再怕他就好了。
怀里的师青玄一动不动,贺玄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我原谅你了,师青玄。”
其实师青玄不是没听到,他的耳朵就靠在贺玄的心脏,那里已经不会跳动,可是他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处传来,是那么有力,那么清晰。
师青玄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不知是因为劫后余生,还是因为贺玄这句“原谅你”。
“一开始就没怪过你,但你怕我,是因为你觉得我会杀你。师青玄,我永远都不会杀你。”贺玄的话音又一次响起,这次比刚才那句更加笃定。
师青玄靠在贺玄的怀里,闭着眼,那泪水不断地往下流。到底为什么呀?他都说原谅自己了,怎么自己还是哭个不停?
贺玄的衣服上有大海的味道,师青玄心想。大海,那也曾是哥哥最喜欢的地方。好久没有看到哥哥了,有一点想他了,可是他不在了。
是啊,他被人杀了,就是自己靠着的这个人。可是他也曾因为哥哥而丧命不是吗?他和哥哥两清了不是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师青玄卸下惧怕贺玄的面具后,那背后的自己原来竟是那么恨他。恨他夺走了哥哥的命,恨他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恨他……一直以来都在伪装,直到刚才都是!
师青玄哭得更凶了:恨有什么用,自己又打不过他,这该死的实力悬殊。
贺玄也感知到师青玄无声的哭泣。方才自己下了那么大决心说出的话,就像一颗投到湖底的石子,没有一丁点的回应。心不断下坠,也不断地疼。原来让师青玄哭自己会这么难受。
贺玄紧紧抱着师青玄,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你……别哭了。”
师青玄还是没有回应,贺玄又说道:“别哭了,听到了吗……”
“你不让我哭我就不哭了吗?”师青玄第一次在贺玄面前如此扬眉吐气,大概是因为知道贺玄不会杀他后的底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玄有点无措,但是师青玄好歹是回应了。
师青玄的头继续埋在贺玄怀里,用贺玄胸前的衣襟蹭了蹭鼻涕和眼泪,停止了哭泣。
“不管你是哪个意思,总之,谢谢你的原谅……但是!”师青玄吞了吞口水才继续说道:“我,我没办法……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师青玄说完自己都震惊了,他竟然敢在贺玄面前说这种胆大包天的话。但,说就说了吧,还能如何!大不了……继续逃啊!
贺玄听到师青玄想杀他,心里很是揪心,看来他想的都没错,他和师青玄之间的结没那么容易打开。思考良久,贺玄才开口道:“我们之间一定要打打杀杀吗……”
师青玄方才跑得快,又情绪失控,现下整个人开始疲累,他挪了挪自己的脚掌,只是头还是埋在贺玄怀里,不敢抬起。
“从我哥哥改了我们的命格起,我们俩就注定打打杀杀了,不是吗?”师青玄回道。
“我不想……我是说我们两个说和吧?”贺玄说道。
师青玄一只手捏紧自己大腿侧的裤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回道:“贺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没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从你……从你杀了我哥哥开始,我们俩就不可能说和了,明白吗?”
贺玄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师青玄这句话刺痛到无以复加。
从哪一步开始就错了?从杀了师无渡开始?不,他该死。从他在幽冥水府无法对师青玄下狠手开始?还是从他又一次伪装成别人接近师青玄开始?
不……原罪是他上一世有如此好的命格,这才让师无渡看上,不是吗?所以他可以怪自己,可以怪那个该死的师无渡,但唯独不能怪师青玄。
作者有话:
其实现在师青玄内心是很复杂的,他一直以为贺玄恨他要杀他,现在贺玄说原谅他了,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下章继续两人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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