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可算是熬过去了,刚下了课,墨燃兔子似的跑,到厢房拿药包就跑上南峰。
进了红莲水榭,他看见的是那人一袭白衣坐在凉亭之上背对着他。身段亦是诱人的。
“弟子墨燃,拜见师尊。”
美人儿回眸,丹凤眼一瞧,“所为何事。”
“给师尊送药。”
一声应和,他上前去,一并坐在了石桌旁。将草药搁下后,随机一眼,看到了楚晚宁背上衣衫竟湿出大片,这人竟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盗汗又吹风,好了才怪。
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开了口:“晚宁,回屋吧,别染了风寒。”
楚晚宁身形一震,立刻回头:“你叫我什么?”
语气毫无斥责之意,反倒是有些怕。这些墨燃肯定是听进去了,心想,楚晚宁定是不一样,不然早就用天问抽我了。
墨燃一直未作答。
楚晚宁突然想起自己灵核都有了,怕他作甚?手上渐渐漫出点点金光。墨燃冒着被天问抽死的风险,用手握住犯金光的手,并凑近说:“弟子……言错…”
楚晚宁感觉对方的喘息都要打在他的鼻梁上,妩媚极了,楚晚宁一时失了分寸,又正好来了一阵强劲的风让楚晚宁重心不稳,两人接连倒地。
墨燃对这些并不引以为然,他压在楚晚宁身上,比上一次更得寸进尺,凑近楚晚宁耳边,低语:“师尊怎么也不与我说说,你这后面都湿了。”
师尊,你后面都湿了……
疯魔帝君的话萦绕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楚晚宁凤眼殷红,紧咬下唇。墨燃见此心中触动,楚晚宁这时的模样他早已再熟悉不过。
楚晚宁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滚开…”
墨燃立即起身,死抓楚晚宁小臂助他起身,力道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使得楚晚宁吃痛。
起身后的楚晚宁恼羞成怒,召来天问就要抽过去,墨燃见状不妙,眼疾手快,在千钧一发之际拿起身边的药包放在前面,大声喊道:“师尊!这个,这个是弟子代戒律长老送来的药包!”
戒……戒律?想到故人总是有些感慨,不久后,楚晚宁停下动作,收回天问。与此同时墨燃松了口气,说道:“师尊,您背后的衣衫湿了……不,不如进……屋去吧?”
楚晚宁稳了稳心绪,心中想:这时候的墨燃怎么这样……
两人到水榭里后,墨燃竟主动提起帮他师尊打扫屋子这种苦力活。楚晚宁原是不同意,趁早把墨燃打发走才行,可他耐不住墨燃的死缠烂打,最终还是遂了墨燃的愿。
他也趁着墨燃忙活,自己默念默念清心诀。
大概是一刻过后,原本无从下脚的红莲水榭变得干净又利索,自打墨燃进红莲水榭以来,对这满地零件不满。这次可算收拾一遍。
墨燃脑中回味着楚晚宁刚刚的模样,分明自己刚回来他狠抽了自己,威武得不行。现在装柔弱?蒙谁呢。
嘶……不过,既然自己都能重生过来,那……楚晚宁是不是也可以?
可那时候的楚晚宁都死了…两年了…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墨燃想起从容九那里出来后买了一对猩红耳钉,当时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随便买来玩玩。
现在看来可是派上用场了。
他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他那好师尊盘腿而坐的背影。墨燃喉结松动,道:“师尊,该上药了。”
楚晚宁睁开丹凤眼眸,疑惑道:“药?不是内服的么?”
“一剂内服,一剂外用。内服的,弟子已经熬上了。”
“那我自己来。”
“不可。”墨燃斩钉截铁道,“师尊够不到。”
楚晚宁可算拾回仙尊架子,反驳道:“够不到如何?几年来我都是这样的。”
“师尊别急啊,待会儿有东西交与师尊看,那时候可就顾不上敷药了。不如让我来。”
一番纠缠后,楚晚宁无奈除去上衣坐在桌子旁。墨燃将那对耳钉放在离楚晚宁手边只有一寸的地方。说道:“师尊可还记得这个?”
楚晚宁撇见了耳钉,凤眸睁大,顿了一下。这些墨燃早已看在眼里。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得已证实。
楚晚宁问:“你,你从哪弄来的这个?”
墨燃边上药,边回答:“师尊不记得了么?”他凑近他耳边,“这是我送给晚宁的礼物啊……”
楚晚宁感觉头痛欲裂,前世踏仙君强硬地钉在他耳垂的红耳钉的画面在他脑海清晰浮现。他扶着头,咬着牙。
“墨微雨……你……”
“晚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以前那个灵核碎裂、被踏仙帝君囚禁于红莲水榭十年的,楚妃楚晚宁。”
“墨燃,你,你不是……你到底是谁!”
墨燃放下勺片,将楚晚宁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我就是墨燃,只不过……也是与你成婚的墨燃啊。晚宁……”
楚晚宁听此便奋力挣扎,推搡着墨燃,哽咽道:“走,你走!你有师昧了,别来找我了……我…我受不住啊…”
我就想平平常常地活着啊……
墨燃紧紧抱住面前崩溃的人儿,抚摸他的墨发,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嗓音安慰:“晚宁,我本以为有师昧就可以了,可我发现,没你,我是真不知该如何苟活。”
两行清泪浸染墨燃胸膛,楚晚宁猛然站起来,后退几步。他现在就想离那个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墨燃随着楚晚宁动作,同样立起。不得不说楚晚宁现在的反应也是正常,毕竟要谁去经历八年折磨,到头来以为安心了,再看到那个对自己施暴的人,都会恐慌。
楚晚宁直退到角落里,退无可退,慢慢蹲下来,抱着自己。两缕青丝由两册垂下,好不凄凉。
现在回想起他自缢时,也确实是因为楚晚宁而不愿活,重生后更没想到自己在师昧和楚晚宁之间选出楚晚宁。
他本以为他肯定会以师昧为中心,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墨燃步步紧逼,走到楚晚宁面前,仿佛在哄一个三岁小儿:“晚宁,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声音很轻很轻,就怕惹到那人。
楚晚宁他沉默了。